李治紧绷着脸,牙关咯吱咯吱响着,声音刺耳又渗人,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令李承乾眼中的得意更甚,他将嘴角再上扬一分,露出不属于秋季的灿烂笑容。
李治看的怒火中烧,正当眼中的杀意越发浓厚之时,张阿难从外头进来。
他说李世民乏了,回乐安宫歇着去了,皇帝不过来了,那这桌饭,也就没必要吃了。
李承乾起身,笑着问道:“张公公,父皇可有说,我是回昭陵去,还是暂留宫中。”
张阿难回道,“殿下,陛下让您在宫中多待几日。”
李承乾似是有所预料,没多说个什么,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向着大明宫去,临走之前,还特地看了李治一眼,那挑起跃动的眉头,满是欢快之色,满是挑衅之情。
李治神色阴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远去的李承乾,如是看死人一般,黝黑的眸子毫无生机温度。
张阿难当做什么都未看到,若无其事的道:“殿下,陛下跟前还得要伺候着,奴婢就先去了。”
李治的脸,刹时一变,露出温和的笑容,“父皇跟前,缺不了人,公公勿急,孤想和你说两句。”
张阿难暗自打起精神。
李治先问道:“宫外的人,可都散了?”
“是,陛下将他们劝离了。”
李治嗯了一声,然后突笑着道:“公公,你那孙儿可真是聪明的很呐,孤和他一同听先生讲书,只是一遍,孤还听的云里雾里呢,他竟就能将先生所讲的都背下来。”
连着咂了两下嘴,满是感慨的道:“可真是了不得,有这耳闻则诵的本事,孤看,以后要是参加科举,中秀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张阿难挤出一分笑容,“殿下缪赞了,他也就会背个死书,除此再无一丝长处,当不得殿下如此赞誉。”
李治摆摆手,“公公这话可不对,古人言,书中有天地大道,能背的下书,就懂得大道,就懂得天地,于志宁曾跟孤说过,世上知天知地知大道者,无不是胸中藏着万卷书。”
“孤和令郎,相交已有数月,依孤看,他的胸中,百卷书肯定是有的,坊间有句俗语,说三代之内必出兴家子,孤觉得,你张家就要兴盛在你孙儿上。”
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张阿难自是听得出其中深意,对于这近乎直白的拉拢,他不好说什么,也不好不说什么,最恰当的,就是装作没听懂,挂着笑脸道:“得殿下赏识,奴婢真是惶恐。”
李治呵呵一笑,“公公,大哥刚与我闲聊之时,突然跟我致歉,说之前那个常乐马场,其实是他开的,还说父皇也知晓,这可是真的?”
刚刚,李承乾跟李世民摊牌之时,张阿难并不在场,他不知道李承乾将一些秘密给和盘托出,乍一听李治如此说,当即显得非常惊愕。
眼中有着震惊,却没有意外,李治明了,李承乾说的是真的,李世民竟是真的知道,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又攥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