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饥饿如蛆附骨。
秦安和阿瞒蜷缩在冰冷的土地上,腹中此起彼伏的"咕咕"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两人像烙饼般翻来覆去,单薄的身躯与坚硬的地面摩擦出沙沙声响,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缓解饥饿的姿势。
阿瞒死死盯着树梢间漏下的几点星光,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仿佛在催促黑夜快些过去。
他必须赶在黎明第一缕曙光出现时就出发,趁着残存的体力还未耗尽前找到食物。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钝刀割肉般煎熬。
当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时,阿瞒强撑着支起颤抖的身体。
他屏住呼吸,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蹑手蹑脚地挪动,生怕惊动看似沉睡的秦安。
殊不知秦安早已醒来,他半阖着眼睑,目光追随着阿瞒踉跄的背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晨光中,阿瞒的身影单薄得像张纸片。
他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树干喘息,瘦弱的双腿抖如筛糠,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秦安望着这一幕,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多想出声阻拦,可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与其困守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日头渐渐爬至中天,秦安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瘫软在盘虬的树根间,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饥饿感早已化作虚无,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恍惚间,亲人的面容在眼前浮动:杜秋月含泪的眼眸,铁锤憨厚的笑容,还有那些未完成的承诺。
他多想再站起来,可身体就像灌了铅,连抬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安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国师,眼神有些悲戚。
“对不起了,我恐怕没办法带你去巫族了……”
除了国师之外,他还没能把杜秋月救出来,没能帮铁锤解决各种危机。
他心有不甘。
但他已经提不起半点精神,他只想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秦安的视线如同被水晕染的墨迹,一点点模糊开来。
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参天古木的轮廓渐渐融化成一片混沌的色块。
在这片朦胧的视野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艰难地向他移动。
那是个女子,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右腿似乎受了伤,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的步伐虽然不稳,却带着某种奇特的节奏感,就像林间小兽谨慎的踱步。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幻影般不真实。
"喂,死了没?"
这声音起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得如同山谷中的回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秦安的意识在生死边缘徘徊,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已经死了吗?"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完便又陷入半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