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赶至汉阳,传来一个令他们猝不及防的消息:青莲分堂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一个近百人的分部大支,在丐帮数十双眼睛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撤退消弥,逸散无踪,着实了不起,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提醒着张学荣和周苍,青莲教绝非容易对付之辈,他俩能想到的,黄腾也必能想到,并且想得可能更多。
随后各路各州分舵传来快讯,原本活跃于当地的青莲教徒,全都消声匿迹,不可窥探。看来青莲教自知已成天下英雄众矢之的,蛰伏隐蔽起来。
周苍虽不心甘,却也只能打道回府,张学荣一把拉着他道:“周掌门,眼下无事,何不去散散心?”
散心?周苍可从来没想过散什么心,随口问:“去那里散心?”张学荣道:“我听说天下茶花之美,以大理为著。”周苍怔了一怔,一个连椅子也坐不惯的老乞丐,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去大理国欣赏花卉?
正想拒绝,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与张学荣相视一笑,同意了他的提议。
说去就去,张学荣、周苍、郑耀宗三人当日便策马西行。过湘西,入黔东南,沿途八山一水一分地,一路九曲十八弯,说不尽的景色苍翠,满眼的花团锦簇。
虽说散心,三人却无心欣赏美景,一路驰骋,把跨下骏马累得够呛。人烟渐近,奔驰当中突然周苍将马勒停,张学荣问何事,周苍道:“刚才路旁好像躺了不少人。”张学荣道:“休憩的农夫,没什么奇怪的。”周苍摇摇头道:“有一人盯着太阳看。”郑耀宗道:“盯着太阳看?可能在晒太阳罢。”
“我要回去看看。”周苍调转马头奔了回去,下马行入道旁草丛一瞧,横七竖八掩躺了七具尸首,其中一瘦高个还未死透,左臂少了一截,脸上有疤,却不是韦省是谁?
“韦少爷,你这是什么情况?”周苍惊呼一声问。
那离鬼门关只差半步的韦省扭过头撇了一眼,又断续观日。张学荣与郑耀宗跟上,见得死尸众中的他直勾勾瞧着太阳,不由万分好奇。
众尸及韦省脸色灰黑,浑身散发着一股腥味儿,张学荣只第一眼就知他们中了剧毒,并且毒入膏肓。周苍对此股腥味十分熟悉,只因他自身也受过这种毒质煎熬,险些儿就撤手人寰。
“你中了黑血毒蝎掌,是谁伤的你?”周苍问道。
韦省一动不动愰似不闻,正聚精会神研究太阳里的黑斑。
黑血毒蝎掌?张学荣与郑耀宗对望一眼,这可是梵净山毒蝎帮的秘技,天下毒掌之至非其莫属。而梵净山就在贵州东部,离此地不超二百里路。
韦省三番四次不理睬询问,气得周苍大骂:“韦省你这龟孙,眼中没有我这个救命恩人不要紧,把我害惨也不怪你,可你怎能忘记了咱们历经生死结下的深厚兄弟情谊?”韦省徒地盯着周苍,灰暗的脸容掠过一丝嘲意,缓缓开口:“兄弟?你有当过我是你兄弟吗?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会对棋子产生情义吗?”
这家伙,仍然对剿灭盘龙山庄中被周苍利用导致师父被害一事耿耿于怀。
周苍气不打一处出,道:“龟孙子,你回封丘打听打听,小爷率官兵铲除盘龙山庄,当地百姓无不交口称赞的,连妓女也拍手叫好,而那个只教过你几天功夫的盘西山,却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念?”韦省嗤之以鼻,“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卑鄙无耻之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置我于不忠不义之地,我呸!”
周苍被他气得出离愤怒,“龟孙,服待你的小丫头红蔷,她是怎么死的?”韦省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你不敢回答,那好,我替你说,红蔷是被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奸污害死的!”周苍大吼道,“你只记得师父对你的好,可有想过她的痛、她的恨?杨门忠烈为国抛光了头颅,洒尽了热血,而他们的遗孤却遭你师父凌辱、糟蹋,你说,你大声说,你对不对得起她?”
韦省不禁来了气,吼道:“我没对不起她。”
周苍红着眼朝他大喊:“你阻止我替她报仇,埋怨我害死你师父,还说没对不起她?韦省龟孙,我要剖你的胸膛,看看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周苍无以伦比的愤怒,旁若无人的失态,看呆了旁边的张学荣与郑耀宗。
“我没阻止,只是恨你利用我。”韦省大声争辩。
“你自己也晓得找卢鼎、青莲堂报那杀父夺庄之仇,我为什么不能杀盘西山替她雪恨?”
韦省脸容抽搐,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水,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想起了他的老爹。
反目成仇的两人,怒目相向,都恨不得揍对方一顿。
“周苍,我求你个事。”韦省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你说。”周苍有些意外。
“我就要完了,死之后请你找个道长送我回江南庄,葬在韦家祖坟旁。”韦省道,眼神之中多了些冀求之意。
湘西一带素有赶尸习俗,他这是想叶落归根,尸锦还乡。
见他摇头,韦省哀求道:“周苍,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周苍嘲讽道:“有求于人就是兄弟了……嘿嘿,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韦省脸现喜色,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