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焦躁起来,喝道:“军情紧急,如何等得?”宋二虾忙向他使个眼色,将他拉在一旁,悄声道:“周掌门勿急,咱们晚上闯进去相见。”
两人寻了下榻处,候到二更过后,施展轻身功夫迳入太守府。那太守叶东阳与下属朋友正饮酒观舞,与姬妾寻欢作乐,厅中一片春色。周宋二人跳将下去,周苍长揖说道:“大人,小人有紧急军情禀告。”叶东阳大惊,高叫:“有刺客!快抓刺客!”推开姬妾,就往后堂里奔。周苍踏步上前,一把拦阻,说道:“叶太守休要惊慌,小人只为传报军务,并无相害之意。”将他推回原座。
叶东阳吓得面无人色,只是发抖。只见堂下拥进数十名军士,各举刀枪,前来相救。宋二虾拔出长剑,指在叶东阳胸前。众军士齐声发喊,不敢上前。宋二虾道:“你叫他们安静,放下刀剑,我们有话要说。”那叶东阳惊慌过后,勉强镇静下来,传下令去,众军士这才止声息戈。
周苍见他身寄御敌卫土的重任,却于夜间饮酒作乐,酒气四溢,身子虚胖,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心中暗暗叹息,这种人守卫边疆,如何堪当大用?当下将契丹大军行将偷袭雁门关的讯息说了,请他立即调兵遣将,布置守御工具,严防契丹奸细破坏。叶东阳道:“好,好,本将都听……听见了。”宋二虾道:“你听见什么?”叶东阳道:“有....有契丹匪徒前来偷袭,须得防备,须得防备。”宋二虾怒道:“是辽国大军,不是匪徒!”叶东阳吓了一跳,道:“辽军?那不会的,那不会的。辽国与咱们宋朝多年无战事,相处和平,决不可能忽然发兵,你们一定搞错了。”
宋二虾喝道:“什么搞错,是千真万确之事。”叶东阳连连点头,道:“英雄说是辽兵,就是辽兵。”周苍道:“满郡百姓的身家性命,全系大人之手。雁门关是我朝北边屏障,大人务须在意,雁门关若是失守,契丹人挥师南下,我朝将再无险可守。”叶东阳道:“不错,不错,老兄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老兄快放了我,我立即调兵遣将,不教敌人有一丝可乘之机。”周宋二人见他言不由衷,叹了口气,越墙而出,但听身后众人大叫:“捉刺客啊!捉刺客啊!”乱成一片。
两人候了两日,见城中毫无动静。周苍道:“这叶太守可恶!不如依前辈之言,先去杀了他,再定良策。”宋二虾道:“敌军明后两日之内必至。这狗官杀了自不足惜,只是城中必然大乱,军无统帅,难以御敌。”周苍皱眉道:“宋前辈说得有道理,可是此人不听我们之劝,这可怎生是好?”宋二虾沉吟道:“这也当真难为,嗯,是了,左传上载得有个故事,叫做《弦高犒师》,咱们或可学上一学。”周苍喜道:“宋前辈,行军打将之事我一窍不通,你说的故事既然能派得上用场,那定然派得上。那是什么故事,你快说给我听听,咱们能学得了么?”
宋二虾道:“都是人,古人能做得出来,现代人也当然能学,就是需要你冒险。”周苍道:“冒险有何所谓?就算是搭上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宋二虾道:“好,我先说那故事给你听。春秋时候,郑国有一个商人,叫做弦高,他在外经商,路上遇到秦国大军,竟是来偷袭郑国的。那时郑国全没防备,只怕秦兵一到,就得亡国。弦高虽是商人,却很爱国,当下心生一计,一面派人星夜去禀告郑伯,自己牵了十二头牛去见秦军的将军,说是奉郑伯之命前来犒劳秦师。秦军的将军以为郑国早就有备,不敢再去偷袭,当即领兵回国。”
周苍喜道:“此计大妙。前辈是说要我牵十二头牛送给契丹将军么?”宋二虾道:“牵牛就太麻烦了,契丹人肯定连停下来听你说话也不愿意,到时人人插你一枪,砍你一刀,你可不知要变成什么了。咱们今晚到太守府去盗他一笔珠宝金银,明日咱们穿了官家服饰,迎上去犒劳契丹大军。且看是否能骗得他们退兵。”周苍鼓掌称是。
当晚二人依计而行,那叶东阳搜刮得金珠如山,二人不费吹灰之力盗了大包金玉和两套官服,府中各人朦然未觉。宋二虾也改穿官装,当下携了金珠,跨上两匹骏马北去。到第二日午间,二人眼见前面沙尘滚滚,旌旗林立,刀光胜雪,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将近有十万之众。两人抑制脸上惊慌之色,拍马迎上。
一名头顶光秃将军模样的人冲上前喝道:“前面是什么人,站住!”宋二虾拱手朗声道:“是耶律大元帅的部队吗?小的奉雁门关守将叶大人之命,前来赠礼。”
那将军愕然,问:“你们是叶太守的部下,来干什么?”宋二虾道:“叶太守得知贵国大军远道而来,一路劳顿,饮食不律,特地命在下送来金银财宝,以资饭宿。”说完将沉甸甸的包裹抛出,将军接过,解开布袋一瞧,里头全是金银珠宝,不禁疑惑,问:“你们怎知道我们要来?”宋二虾道:“我郡太守夜观天象,见得北方星坠,掐指一算,得知皇太叔领兵南下,特命小人在此等候三天。小人在此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叶太守真是了事如神啊。”
将军显然没能接受这个事实,愣在当场,当即有人拍马而来,喝问:“箫将军,大军行进,因何停顿?”那姓箫的将军道:“回陆总都督,前面两位是南朝派来的使者,言道奉叶东阳之命,送来金银,已在此候了三天。”
那陆总兵心下狐疑不定,问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辽国大军经过此地,宋二虾道:“贵国为攻打我宋朝,已准备了一年多,期间大肆招兵买马,扩展军备,叶太守早已收到风声,连耶律元帅发兵日期亦已算准。”
陆总兵脸色一变,道:“我们大举南下,并非要对南朝起兵,只是借道伐夏,请回传叶太守,让他不必紧张。”
周苍道:“好一个借道伐夏,借道前为何不跟我国打声招呼?我朝已在沿途秘密布置兵力与障碍,就等耶律元帅来犯,若大军只是借道,岂不是闹起大误会,致使两国皆损失惨重?”
陆总兵道:“原来竟然没跟贵国打招呼,小的这倒不清楚,我立即回去与大元帅商议,请两位回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