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问候蒙月的伤势,并无大碍,一颗心方得放下,握着梅芷菲的手道:“芷菲,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没受委屈吧。”梅芷菲虽然已不是多年以前的梅芷菲,成熟稳重,端庄优雅,荣辱不惊,可是这时候,向死而生,站在日思夜想的丈夫面前,见得关心与愧疚的眼光,温柔的声音钻进耳里,依然忍不住,扑进丈夫怀里,抽抽涰涰讲叙话儿。
谢霆看着他们老夫老妻还如胶似漆糖粘豆般,摇摇头,拉周苍坐下,笑道:“兄弟,你寻回你自己,寻回家和亲人,大哥很替你高兴,给大哥说说咱们分手后的事,一件也不可遗漏。”周苍点点头,把出极乐圣地之后的事娓娓道来,谢霆听得如如身临其境,一时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一时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随后谢霆也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提起黄腾残害少女之事,两人都血脉贲张,双双握紧的拳头久久不愿放开。
身处恒山派内,不便久留,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处置潘令狐藏他们。周苍不顾众人眼光睽睽,辣手逼问潘东海要回家传秘芨《屠龙诀》。
潘东海多方准备,计划周详,本来以为拿下冯玉衡除去李逸航十拿九稳,未料到半途杀出鬼差谢霆与愣头青周苍,不但如意算盘落空,还落得被人玩弄于股掌之境,失意落魄,早已有赴死之心,面对周苍的逼问只当听不到,一句话也说,周苍心中记挂着箫冰冰安危,没心思与他多扯,抓来其妻女,威迫再不交出便要杀他家一个精光,潘东海若是嘴硬坚不吐露,周苍当然不会真的动他妻女一根毫毛,只能另寻办法,偏偏他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甫见妻女便服软,立即交出秘芨。
周苍棒着秘芨残本,长长叹了一口气,正是这本残缺不全、书页发黄不起眼小册子,引起周府巨大家变,不但自己无数次险些丧命,更几乎累得父亲到阎王殿上报到,没有这本小册子,那么现在他和青梅竹马的丁秋芸仍是一对神仙眷侣。
翻看这本引得自己命运发生翻天覆地般变化的册子,心中有股莫名冲动便想纵火烧了它,转念又一想:“若不是它,我怎能看清丁秋芸面目,倘若天天和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睡一起,这得多危险,她要起异心,说不定便联手外人来害我,那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悲剧的罪魁祸首周方达,与他不存血缘关系,一想起他,周苍心中忍不住窜上一股怒火,发誓决不能饶过他。
在如何处置潘东海令狐藏等人的问题上,谢霆李逸航都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他俩和恒山派并无怨仇,冯玉衡和恒山派倒是有深仇大恨,令狐藏毁了他的云宫,打伤柳如风,害死十余仆人,而他也杀死不少恒山派弟子,恒山派损失的门人当中有一大半是由他造成,双方已结下深怨。
周苍被潘东海害惨,但想宋二虾才是真正苦主,这个处置决定,还是由他来定夺最为适合,当下与冯玉衡站在一边等他处置。
宋二虾见得众人都瞧向他,便道:“我一家十七口都因潘师哥而死,各位朋友也多少受到他的荼毒,令狐师兄是他最大的帮凶,并且直接害死铁师叔,同样罪不可赦,本来送他们上路为大伙儿报仇是最好的结果,可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他们亲属弟子眼中,并不觉得他们俩有什么错,日后定会来找我们报仇,再多伤人命,已实非我所愿。”
众人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饶他俩一命,都没有说话。
宋二虾又道:“虽然欲饶恕潘师哥和令狐师哥,但我又深信,他们对我们的善意举动不但不会领情,日后还会伺机跳出来找咱们麻烦,又他们与光复教恶主胡定中、洪仁海等同流合污,已为白道所不齿,因此他们命可留,武功不可留。”
冯玉衡道:“宋兄弟说得不错,留他们性命可以,一身武功却绝不可留,恒山师徒最近几年犯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与它邻居多年,耳闻目睹,所在多有,兄弟,你便废其武功,逐出门墙,避免放虎归山,祸害世间。”
宋二虾道:“冯宫主,兄弟已不属恒山派的人,是否遂出门墙不是我所能作主。”冯玉衡道:“你不接任恒山派掌门?”宋二虾笑笑摇头道:“兄弟才疏学浅,焉能担当此重任,还是由他派中师徒自行决定罢。”
在李逸航、谢霆、冯玉衡、蒙月等人眼中看来,宋二虾做法再正确不过,一来他离开恒山多年,无声望无基础无弟子,并且众门人都认为他是叛徒、敌人,是他引来外人害了本派掌门,毁了恒山派,心中对他万分仇恨,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叛变;二来恒山派最近四年树敌太多,接下来的日子定有络绎不绝的仇家到来挑衅复仇,潘东海令狐藏造出来的锅端,宋二虾没必要背也背不起。
废二人武功的重任,当然落在宋二虾的身上,他对潘东海和令狐藏道:“大师哥,二师哥,当年你们俩牵头发动桃花变,杀我全家一十七口,本来处死报仇最是干脆,然而你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潘东海骂道:“宋二虾,你最好杀了我们,不然以后有得你后悔。”令狐藏也破口大骂起来:“宋二虾,你这个狗叛徒定会不得好死,勾结外人来毁我百年恒山派,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师父和祖师爷?到阎王殿,先辈师祖定会将你浸在油锅里炸!”
在世间,当你做了一件好事,以为会赢得人人称颂,岂知在别人眼里,这“好事”却是彻头彻尾的阴鸷事,害人不浅,宋二虾饶了两位师兄的命,却反被他们痛骂羞辱。
宋二虾吃得解药,内内恢复后震断两位师兄经脉,正要随众人下山离开,周苍突然走到潘东海身前,问:“潘掌门,我二叔藏在那里?”
潘东海被震断全身经脉,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骂道:“狗杂种,谁知道你他妈二叔藏在那里,臭王八蛋,快给老子滚。”周苍无端挨骂,也不生气,笑道:“潘掌门,你莫要生气,我之所以上恒山,全靠二叔给我出主意指点明路,不然今日结局将会大不同,可在来路上,二叔耍奸逃了走,我想他一定会躲到你这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