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道:“王道长这样说太客气,请随我来。”
周苍跟着母亲进入东厢房,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脸如草灰,瘦得比晒干的腊鸭还要少肉,和大战圣天使时神威凛凛的模样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周苍心头宛如刀割般痛楚,慢慢走近,心中暗叫:“爹爹,我回来了。”俯身伸手替父亲把脉,但觉他脉搏弦滑无力,振率时快时慢,脉像跟自己受伤之后差不多。
“莫非受了重伤?”
自知是多此一问,如果有伤口内患,御医怎可能检查不出来,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征得常夫人同意后,周苍解开父亲衣裤,小心翼翼全身检查了一遍,连手指骨也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伤痕断骨。
给父亲穿好衣服,周苍抽出桃木剑挥劈,洒了几把糯米,口中念念有词,在房间内装模作样转了几个圈子,再烧黄纸,随后问道:“常夫人,周大人便是在这间房间晕倒的吗?”常夫人摇头道:“不是,老爷在我二妹房里晕倒的。”
二妹,指的是周中檀的二房罗氏艺芬,弟弟周通的母亲。
“方便过去看看吗?”
常夫人道:“方便。道长稍等,我派人知会二妹。”
那边厢罗艺芬听得消息,立即在房间里相候。
罗艺芬模样标致出众,风姿绰约,绝代风华,虽已有四十,但岁月时光在她身上增添的不是苍老皱纹,而是成熟丰满的魅力。周通俊美相貌正是来自于其母亲的遗传。
周苍恭恭敬敬叫了声:“罗夫人!”罗艺芬双眉紧锁,忧色甚深,“劳烦道长,无论如何须得救醒老爷,酬劳方面好说。”她边微微点头,边用眼睛打量着来者。
这道士看上去三十不到年纪,却长着三络格开显眼的长须,两眼深遂,一进屋,被他锐利眼光扫过,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苍道:“贫道尽力而为。”拿着桃木剑和罗盘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查察,其实事件已发生多日,那还能看出些什么端倪,他装模作样,无非是给母亲和二娘一点儿信心罢了。
和罗艺芬交谈几句,问父亲发病前情形与经过,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与母亲说的差不多,病发得很突然,没有丝毫佂兆和异常,过程也很短暂。
周苍与她敷衍几句便回东厢房。
周苍道:“常夫人,小道一时之间还找不出大人病灶所在,可容我在府内住上几日,以便我随时为大人诊断?”常夫人道:“王道长对老爷关心,老身求之不得,有什么需要,即管向小进提,老身尽量满足。”当下便让下人安排了一间靠近东厢房的大房,相距不足十丈。
房间内,小进子与他相对而坐,道:“少爷……”
周苍嘘了一声道:“我是你堂哥王大熊,叫熊哥,千万别漏了口,不然不但爹爹救不醒,连你我也会有生命危险。”小进子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吓得变了脸色,连忙道:“是,是,大熊哥。”
周苍道:“在府内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走走罢。”
两人出了周府往东走,大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在采购年货,好不热闹,周苍却是一点逛街心思也无,边走边问:“小进子,若是周府内有人想杀我,你猜想这人会是谁?”
小进子吓了一跳,“杀你!谁想杀你?”周苍道:“我不是让你猜吗,如果有人想弄死我,谁的嫌疑最大?”小进子侧头想了片刻,道:“大熊哥,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杀你。”
“你随便说几个人的姓名出来,凶手多半会在其中。”
“我真的想不出。”小进子不愿乱猜,摇头道。
周苍道:“小进子,你别呆头呆脑的好不好,开动一下脑子啊,你想想,这人知道万寿塔上有宝物并能顺利破坏机关偷走,一定是十分熟悉我周府的人。”
小进子点头道:“大熊哥说得对。”
“武功十分高强,能和我爹爹对掌的人有谁?”
小进子啊了一声道:“你说周二爷!?可是当晚他在塔下指挥救火,除非他有分身之术。”
“你确定我二叔当晚在现场出现过?”
“确定,你和老爷入塔没多久,周二爷便来了,彼时万寿塔还未倒塌。”
周苍道:“那么二叔的嫌疑倒可排除。除了二叔,还会有谁身具高明武功呢?”
“大熊哥,除了你其他人的武功都不足一提。你为什么会怀疑到周二爷头上呢?”小进子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长兄为大,周中檀名义上是祖传百花枪周门的第一把手,但由于他还在朝廷供职,任禁军都指挥司,军中事务异常繁重,手头上待处理事务永远没空过,日理万机的他无暇管理家事,因此百花枪一门的大小事务通统交由二弟周方达打理主持,传艺授业事宜基本上亦由他一人独力承担。
周方达对于周门弟子而言,不但是周府的周二爷,更是授业恩师,弟子见到,通常都会叫一声“师父”。
王进聪明机灵,深受周中檀喜欢,武功方面由他亲自传授,没有受周方达之惠,因此在大少爷面前称其为周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