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枝,各表一朵。再说余飞霜与澹台草、许千合押着周苍,驱车策马,匆匆往西进发。周苍担心谢霆安危,整日不得宁定,苦思逃脱之法,到得傍晚,众人在一个小镇上歇息。周苍全身被麻绳捆得犹如一个大蚕甬,吃喝拉撒都得靠人服侍,毫无尊严,只是一时之间那里想得出什么逃脱之机?
蓝月天宫众人住了客栈,许千合有洁癖,首先打热水去洗澡,余飞霜和澹台草则酒瘾难奈,甫入客店便叫了酒菜,菜未上,酒已干了两壶。往日这个时候通常由苏兴看管周苍,但他今日早上去阳成英雄大会看热闹还未回来,蓝月天宫弟子没有多想,把周苍扔在房间地板上,锁了门便下大堂吃饭喝酒。
周苍见得众人放松对他的监管,简直是天赐良机,大喜过望,躺在地板上,见得桌上点了一根蜡烛,心中立时有计较,滚至桌下,一个打挺站起来靠桌上,将被反绑着的双手移至烛火上烧,不消多久麻绳烧断,双手得自由那便好办,转眼功夫全身捆绳尽断。
他窜至床上翻一遍,不见天地逆刀,也不敢找余飞霜要,急忙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悄悄溜出客栈。如此顺利出逃,简直做梦一般不敢相信。
周苍寻思着蓝月天宫众人很快会追将出来,没敢往东走,伏在客栈左近。果然过得没多久,客店里大乱,借着月色,周苍看得余飞霜、许千合、澹台草骑马东奔,想是去追自己。当下大起胆子,潜入客店各个房间搜索一遍,仍不见逆刀身影,捉了三名留守蓝月天宫弟子逼问,都说逆刀被余宫主随身带着。周苍无奈,正想离开,出门时迎面撞上匆匆进店的余飞霜,两人你瞪我,我睩你,一刹时间,都站着不动。
周苍打破沉寂,道:“余宫主你怎么回来了?请。”让开身子。余飞霜双眼一翻道:“哈,你胆子可真不小,居然还赖在客栈里不走,险些被你骗过去。”周苍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正要走吗,麻烦请让开。”余飞霜咧嘴笑道:“很好很好,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完伸手抓他脉门,周苍提起手直插对方双眼,不等对方挡格,右脚踢出,同时双手张开,遮蔽他视线。余飞霜嘿嘿一笑,身形闪动,陡地转到周苍身后,手指点向风府神堂两穴。
周苍没了逆刀,寻常钢刀也未握,功力大减,空手不是对方敌手,翻翻滚滚勉强斗得一百二十三招,被余飞霜横扫一脚飞了出去,摔在一身穿青衣的少女身前,那少女刚进客栈店门,被打横飞至脚下的周苍吓了一跳,晃身往旁跃开,身法如此美妙,周苍忍不住赞了一声。
余飞霜跃上前,伸手点摔在地下的周苍穴道,周苍比泥鳅还要滑溜,连爬带滚躲到少女身后,叫道:“大姑娘救我。”余飞霜嘿嘿笑道:“这时候便叫娘也没用。”窜至少女身后抓拿,不想周苍动作不慢,又绕到少女身前。
那少女被二人绕着转,眼花缭乱。
余飞霜被少女阻碍,连试几次未能将周苍捉住。
青衣少女叫道:“喂,你们干什么,干嘛绕着我转?”
余飞霜道:“姑娘快让开。”周苍道:“姑娘别让,千万别让,这恶人要捉我,救救我。”青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是谁,他捉你干么扯上我?”说着突然身形闪动往一旁飘开,周苍始料未及,看着跟前的余飞霜,大叫一声,立即调转身子往后急奔,那知才奔出二步,便狠狠撞在一个人身上,这人犹如一堵厚实的石墙,纹丝不动,反把周苍弹回去,噔噔噔噔退后四步,刚好退到余飞霜身前,余飞霜嘻嘻笑道:“真乖,自动送上门来,省得我去追。”伸手连点周苍背门要穴。
将周苍反弹回去那人身穿金色僧袍,见得周苍模样,喜咦一声,道:“是你!”周苍认得这人,叫道:“甘丹措大师!”
这时那少女忽然大呼:“姐夫!姐夫!”周苍一怔,看着少女道:“李青鱼!?”少女喜呼:“是我,是我,姐夫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抓你的绿头怪是谁?”
余飞霜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活一辈子,可从来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喊他“绿头怪”。
金袍僧人正是雪山寺藏巴叶神甘丹措,四月前与丐帮帮主张学荣比拼内力,邓涛不讲武德拿剑刺他,致重伤逃遁,途中不支倒地遭野狗啃食,恰巧化名李青鱼的丁娇路过出手相救。在丁娇无微不至照顾下甘丹措伤势终于痊愈,心中感激。出藏时带的三名大弟子都给“钟大人”所杀,刚开始还感激他替自己除去不成器的弟子,只于垂死挣扎时才念及弟子的好。眼见丁娇乖巧聪明,无依无靠,便破例收为弟子。
甘丹措碰见周苍很感意外,忙不迭问:“钟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邓先生呢?”
周苍心念电转,要想摆脱余飞霜控制,须得借助藏巴叶神之手,眼珠一转道:“反贼邓德被收押于京城一所极端秘密之处,以防其同伙营救。”
甘丹措脸色显急切,连忙问道:“收押邓先生的秘密之处,你可知在那里?”
周苍道:“我当然……”才讲得三字,话声嘎然而止,声线犹如被人拿剪刀剪断一般。余飞霜伸手点了周苍的哑穴,提着他欲回客店。甘丹措本想从周苍口中探听出邓德藏身之所,见状顿时急了,丁娇立即跃至余飞霜跟前,张开双手拦着。
余飞霜侧目道:“小鬼妞,你这是想干么?”丁娇道:“师父有话要问我姐夫,你干嘛将他穴道封了不让说话?”余飞霜道:“这小子满嘴谎言,假话连篇,他明明姓傻,前段时间却自称姓周,现下你师父又叫他钟大人,可知他说话没一句是真,为避免你们上当被骗财骗色,本宫便好心点了他哑穴。”
丁娇道:“胡说,他是我姐夫,请把他交回给我。”余飞霜道:“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小鬼妞别闹,让开罢。”丁娇听他声音阴柔,咭咭笑道:“娘娘腔你把我姐夫放了,我自然不闹。”
这鬼丫头左一句绿头怪,右一句娘娘腔,可把余飞霜气得头壳顶生烟,看向甘丹措:“大师,你是怎么教弟子的,任由她出口伤人?”
甘丹措微微一笑道,“我徒弟是调皮,但她说得也没错啊。”
余飞霜更怒,强忍着对一名弟子道:“文种,把这鬼丫头请到一边去。”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蓝月天宫弟子应声走上来,对丁娇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请。”
丁娇没将文种的说话听进耳里,仍是张手拦着去路,文种不得已,只好和她动起手来。文种是蓝月天宫年轻一辈弟子当中的佼佼者,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差不多十岁、个头矮上一颗脑袋的少女,本以为轻松取胜,岂知动起手来却处处受制,不一会儿竟然落败,被打得撞在门框上,血流满脸。
余飞霜不得不对娇滴滴的丁娇另眼相看,又派一名弟子和她比试,这个更糟糕,不出十招便被打扑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