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小头目闯将进来,大声喝道:“是谁在打架斗殴,给老子站出来。”话音刚落,忽然看见少妇手挺长剑站在当场,怔了一怔,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周夫人,属于来迟,罪该万死。夫人可有伤着?小的立即给您叫大夫。”
邓涛在一旁瞧着,心中暗想:“原来这美妇是周家的夫人,不知是那个周家?身手真是不错,我便不是她的对手。”
周夫人摇摇头,扔下长剑,问:“舅舅,你伤得怎么样?”史拓受三处伤,尤以脸庞刀伤为甚,创口从左眉至下颌,深达两寸,鼻子被劈成两半,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流得满身都是,神情甚是可怖。
史拓满不在乎,往脸上擦了一把,伸到面前看一看,骂道:“让臭小子逃了,可恶!让我抓到了拆他皮煎他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周夫人突然提高气调道:“舅舅,都险些儿丢了性命,还不收敛一点,倘若那杀手坚持多一会,咱们能挡得住吗?”
史拓见她脸色转冰冷,虽是身为舅舅,却也不敢多说,悻悻道:“量他也没这个胆量。”
史拓两位夫人大腿被铜叉刺穿,失血过多相继晕死过去,最后只大老婆花无蕊救活了过来。
等得斗殴的众人散去,邓涛踱到掌柜台前结账,问道:“老板,那个周夫人气场那么大,是谁啊?”
掌柜见他没有趁乱逃单,很是感动,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哪!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连周夫人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她啊,是京城百万禁军总都督周中檀周都统的儿媳妇,当朝宰相丁谓的三千金丁秋芸,不但年轻漂亮,冠绝汴梁,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你瞧就连那蒙面刺客也不是她对手。”
邓涛道:“喔,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位周夫人出身这等富贵,怪不得连个抬轿的仆人也嚣张无比,刚才看她神情,似乎对这个舅舅很有意见,连大小舅母受伤都无动于衷,只在最后一刻才出手相救其性命。
掌柜道:“也不知那来的刺客,胆大包天,这下生意又要受影响咯。”邓涛问道:“她舅舅是谁啊?那个刺客与他好像有杀身之仇。”掌柜道:“我也不知道她舅舅是谁,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
傻苍武功了得,料想更多的官兵为难不了他,不必担心,趁着自己还未暴露,何不跟在他们身后,帮傻苍探知那史纣王的落脚处?打定主意,邓涛即时出门跟在丁秋芸等人身后,最终众人束拥着进入一座大宅邸,邓涛装成路人缓缓走近,借着门口的两只大灯笼,看清铜钉大门的门楣上写着“丁府”两个大字,左右瞧瞧,转身返回客店。
严寒已在客店里等待,见邓涛回来,连忙关上房门,细声问他钟大人在那,有没有得手,邓涛将实情相告,让他帮忙打探丁谓及周中檀的底细,严寒抽了一口凉气,丁周两人都是朝中大员,丁谓身为当朝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中檀更加了不得,手握兵权,朝中人人尊畏,两家联姻,势力更是庞大,钟大人的仇家,竟然是宰相丁谓的小舅子,要报这个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便道:“黄大人,你俩都是大理寺的人,那史纣王既然犯法杀了人,何不交予官府让吴大人审判,相信吴大人定会秉公办理,还钟大人一个公道。”
邓涛道:“官府那里会管江湖上的仇杀,就算管,你想吴大人相信他们还是我们?”严寒道:“黄大人,我听说开封府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畏权贵,断案如神,有青天大人的称号,去他那里击鼓呜冤,成数不能说没有,总好过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以卵击石。”
开封府包拯清正廉明,海内外皆知,向他申诉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邓涛点点头道:“这事咱们都作不了主,等钟大人回来再商议。”可一晚过去,直至天亮也来见傻苍回来,邓涛有些担心,便叫严寒回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去开封第一楼、周府、丁府外头遛转,寄望探听到什么消息。
再说傻苍从酒楼窗口跳出,一路往西逃窜,不一会儿摆脱追兵,钻入一条窄巷,除下蒙布,暗忖:“那妇人好奸诈,险些儿着了她的道儿,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少妇,剑术心计竟然如此了得。”想了一会,突然记起她刺向自己大腿的一剑似曾相识,咦,这一剑式在那里见过呢,在那里见过呢?苦思多时,脑子愈来愈混乱,最后空白一片,那一剑刺来,他以刀作剑,自然而然正要侧退还刺其左臂,可在刹那间钢针射至,逼得他不得不挥刀挡格,好险,幸好那贱人不是刺我咽喉时发针,不然这时只怕已命丧当场。
傻苍后怕不已,寻思史拓,史衡,还有那叫芸儿的贱妇,尽皆大富大贵,环环相扣,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们的至亲好友,财富武功也必定属上乘,此次丧失机会,再杀史纣王,那可就难了。唉,想那么多作甚,上天自有安排,杀得了他最好,杀不了,是他气数未尽,时机未到。
不知过多久,傻苍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看四周,漆黑寂静一片,担心回客店被人盯上连累涛哥,心想今晚便不回去,于是随便找一个背风的凹处,蜷着身子睡觉,睡梦之中,贱妇那一剑不停刺出,把自己大腿刺得千疮百孔,又心急又心伤,最终一惊而醒,伸手摸腿,幸好只一个创口,再摸额头脖子,湿了一片,不禁懊恼,这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一剑耿耿于怀?是她狡诈发射暗器干扰我,别说我躲不开,便是范摇光那样的高手,也未必能反应过来。
抬头望月,清冷如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啊,对了对了,范都督派来追杀我们的程子朋,也曾经使出过这一剑,方位、手法、速度都相似,难怪我总是觉得眼熟!哈哈,原来如此,还累得我想上一晚。”想通了这一层,傻苍再度入睡,稳稳当当睡到天亮。
睡醒后,他伸伸懒腰,寻思:“史拓王八蛋理亏在先,那贱人似乎对他舅舅不喜,家丑不便外扬,估计他们不会大张旗鼓来追捕我,此刻回去怕是不惧。”当下于汴河边洗脸,整理仪容仪表,对河一照,手中大金戒指闪闪发光,十足一个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