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抬起手梏晃了晃:“还请李郎指点则个。”李耿道:“卢鼎如没十成把握,便不会将你投入大牢,凭他现在之势,父凭女贵,便是私自处决你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周苍脸色默然,道:“李郎说得不错。”
“你父亲周都统可知你被关入大牢?”
周苍道:“不知,爹爹前些日子去了宋夏边境督战,尚未回来。”
“那就更糟了。”
“是的。”周苍说完,无奈地笑了笑。
翌日清晨,四名狱卒把周苍带走,至午后送回,周苍被折磨得满头满口是血,好在并未伤及小腹剑患。
殴打犯人在牢中着实平常,四人已是麻木,替他清理伤口后端来清水饭食,周苍吃后有了些精神。
潘少壮问:“感觉怎样?”
周苍苦笑道:“暂时死不了。哎,他们下手真歹毒狠辣,也难为了你们居然捱到现在。”
云之南嘿嘿一笑道:“世美他们有关系没遭多少罪,否则凭他们身躯,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你再瞧瞧我,进来时可壮得跟一头牛似的,现在却是一阵风都吹得起。”
陈世美道:“他们下手如此重,其目的就是在审判前把人打死,上面追究下来,就把责任推到狱卒身上,好一个杀人于无形。”
李耿赞道:“附马爷,你终于开窍了,这可全是我不厌其烦提醒你的功劳。”
陈世美撇撇嘴,心想你不打击我已谢天谢地。
周苍手脚上的枷锁精钢打就,非连阳集罗知县的木枷可比。若无钥匙,打开千难万难。卢鼎知道他武艺不凡,精明奸滑,授意狱官给他戴上厚重铁枷锁,防其暴力逃跑。
卢鼎防范如此严密,取他性命之意,昭然若揭。
此后每隔两天,周苍便被折磨一回,万幸他自少练武,抗打能力强,又他每次捱打都装出奄奄一息之态,居然在频频折磨中把身子渐渐复原,剑伤愈了六七成。云之南见他身体不弱反壮,惊诧莫名,连连讨教,李耿笑赞周苍骨头铁做的,你云之南一个常人是学不来的。
牢中日子单调,枯躁乏味,往事常挂嘴边,周苍也得了解云之南来历,据其自述为一私盐贩子,于湘鄂川三地贩卖私盐,不幸为官兵所擒,因数量巨大而判了铡刑,不日将拉出去正法。
周苍问他为何要冒生命危险贩卖私盐,云之南叹道:“若非别无活路,谁又愿冒砍头之险去从事这活计?”
云之南又言,朝廷不合理的食盐专卖制度,催生了私盐贩卖这一行当,盐业制度愈严,食盐价格愈高,售价往往要高于产地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盐价高企,买不起官盐的百姓便转而购买私盐,因利润高,吸引许多人从事这个行当,私盐泛滥的结果就是官府盐税收入锐减,逼使官府严抓厉管,云之南上得山多终遇虎,最终被官府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