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手抵着下巴:“假设最后一人幸免于难,应该早就去报警了。”
远处飘来一片阴云这蔽住太阳,天空瞬间黯淡无光,空气里吹来的风都有血腥味。
白辞有些突兀地说道:“你可能不用去巡街了。”
林云起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潜台词:蛟蜥可能就在附近。
骸骨狗难得持怀疑态度,嗅来嗅去说:“我没闻到什么邪物的气息。”
它还准备跑远一点看看,前方突然一阵黑风刮过来,随着速度飙升,体积不断扩大,在空旷的草坪上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滚雪球一样滚来。
骸骨狗连忙后退几步:“城市里有龙卷风?”
顾不得探究合不合理,它连忙问:“需要我驮你们翱翔么?”
白辞可以跑掉,但林云起的脚力肯定不够。
“飞不了。”白辞说的似乎很肯定。
起初骸骨狗不明所以,直到发现四面八方都有类似的黑风袭来。
白辞主动朝其中一团黑气而去,压制住它的速度,其他黑风像是有意识一样,全部朝着白辞一人攻击,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
骸骨狗趁机带着林云起猛退十几米。
“是墓地里带出来的瘴气!”
骸骨狗没有血肉,但林云起可以感觉到它此刻脸色很难看,忙问:“白辞会有危险吗?”
“瘴气能致幻,会不会有危险要看什么时候能清醒,总之困在里面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它暴躁地来回踱步:“我们对蛟蜥的了解太浅薄了,这玩意居然还能吞吃瘴气,在关键时候吐出来。”
这种自远古时代便存在又早早消亡的邪物,流传下来的记载必然存在缺失,简直致命。
眼看黑风的高度越来越低,但横向看面积却铺得越来越广,其中分出几个拳头大小的黑团子飞过来,骸骨狗取下两根骨头扔给林云起:“跑!”
说完浑身镀满金光,困住几个黑团。
气体本就可以无限分裂,眼看又有新的黑团子要分出,林云起不再迟疑,转身朝外跑去。
经过仓库时,门突然开了条缝隙,里面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快进来。”
林云起回头一看,黑团子距离自己不到百米,此刻距离更是骤减。一直跑下去肯定会被抓住,他一拐弯进了仓库。
仓库里只有一点点光,很幽暗。
林云起喘了几口气,才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况,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衣服很脏,扎着高马尾,小腹有明显的鼓起。林云起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消失的第十七人。
聂言给的资料里,这姑娘明眸皓齿笑容开朗,和现在可谓是判若两人。
“张悦唐?”
“是我。”小姑娘胆战心惊地说出那晚上的经历,看到林云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捂着小腹说:“我怀孕了。”
说着流下两行眼泪:“也多亏了这孩子,那天晚上我不舒服,没有和大家一起。我好害怕,那东西就在附近……我只敢白天出去找点吃的。”
小姑娘越说越激动:“它好像缠上我了,只要我试图离开,就会死!”
林云起:“你别哭了。”
哭得他也很难过。
哪家公司会招已经显怀的人做实习生,哪个孕妇能在这种环境下口齿这么伶俐?
林云起很难想象,在她肚子里的是什么。
“张悦唐。”他不断默念这个名字,转身掏出小册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父女连心,小册子自动翻页,其中一页浮现出张悦唐的名字,林云起清楚看到‘卒’这个字。
“你怎么不理我?”幽怨夹杂啜泣的声调从背后飘过来。
“因为……”话音未落,林云起猛地转身,一骨头棒砸过去。效果有,但是寥寥,对方轻轻绷紧脚尖朝上……人就起飞避开了。
‘张悦唐’趴在仓库上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林云起。这一刻林云起清楚体会到了不久前当铺老板抬头时,所感受到的震撼。
“蛟蜥。”林云起后退一步,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口水从上面滴落下来,正好就落在他脚尖前:“你真香。”
‘张悦唐’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单是闻到味道,就已经让她陶醉。
林云起把剩下一根骨头棒朝上扔出,同时用力咬破指尖,在小册子张悦唐的名字上画了一小笔。
‘张悦唐’眼中闪过几分迷茫,蛟蜥失去了短暂的身体控制权,这一小笔让林云起眼冒金星,感觉到鼻腔和喉咙都在流血。强迫自己忽视反噬造成的伤害,他抓紧时间冲出仓库。
不敢往白辞的方向跑,对方此刻正陷在瘴气里,骸骨狗也在和黑气团缠斗,现在过去只会让他们分神。何况对付瘴气已经很麻烦,再引只蛟蜥过去,绝对是雪上加霜。
强烈的眩晕感下,林云起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他能清楚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后面的蛟蜥像是故意戏耍一般,不紧不慢地追赶着,欣赏猎物垂死挣扎时的窘态。
林云起拿出手机,聂言,罗盘七……熟悉的名字从脑中飘过。
他们这时应该已经回到特殊小组,两个地方离得不是一般远,或许运气好聂言能替他叫来附近小组的人,但连白辞都对蛟蜥比较重视,真来了人说不定会送人头。
纷杂的思绪过了遍脑子,前后也不过是几秒钟,最后林云起果断拨出另一串号码。
那边一声‘喂’都没说完,林云起迫不及待开口:“快救救我!有东西要害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无佚轻轻一叹:“林云起,做个人吧。”
显然连他说得标点符号都不信。
“没骗你,”血堵在嗓子眼,引起剧烈咳嗽,林云起喘着气说,“你不是和白辞一样,懂算卦?算算就知道了。”
打电话只会影响跑步的速度,林云起报出地点后,直接挂断,开始专心奔跑。
……
城市的某个角落,无佚盯着屏幕皱了下眉。
最终,他还是拿出两个龟壳,朝地面一丢,血字浮现在龟壳表面,居然是‘气数已尽’。
无佚面色一变,重新试了一次,大约也是命若悬丝的卦象。
……
随风奔跑中,林云起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无佚的来电。
“我全力赶去,大约需要五六分钟。”
林云起苦笑:“我恐怕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住。”
他能感觉到腥臭味离自己越来越近,背后传来嘶哑的怪笑音时,林云起咬开刚刚凝固血的手指,又轻轻在小册子上划了半道痕迹。
小册子:“爸爸,实在不行换我。但我一旦沉睡,很可能无法显现名字。”
“白辞究竟是干什么吃的?”隔着不同空间,无佚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凶险,怒骂完白辞的失职后沉声道:“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对方一死,他得到孽镜台的路会被彻底斩断。
呼吸声越来越重,身子快要栽倒时,林云起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打气声——
“坚持住!林云起,你是最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