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沉浸在林云起是无神论者的震撼与个人的死亡痛苦中不可自拔,林云起则脑补着一只鬼,坐在自家门口的诡异画面。
这一刻,他们的喜悲是相通的。
林云起暂时摒弃纷扰的思绪,沉声问道:“之前说山里有能让你感觉到舒服的东西,结果挖出来是棺材。”
金也不瞒他:“那几口棺材里融合了万年古木的碎屑,可以养魂。”
山中蛇鼠虫蚁死后,能亡魂不散萦绕在树梢,全在于煞气和这些木屑融合后形成的磁场。林云起一行被当成了偷盗棺材的人,当然其本人的美味程度也占了一大部分原因,才会遭到亡魂们的攻击。
没了棺材,亡魂也就离消散不远。
解答完疑问,金实实在忍不住询问:“你到底哪里像个无神论者?”
林云起扬了扬眉,虽不知道他为何扯到这点,依旧认真回答:“如果让我创作鬼的形象,绝对不是你们这样子的。”
每当他面对这些自称是鬼怪的存在,感觉就像当日在酒店发现虫子一样,仅仅是一个新奇的物种。
金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偏对方一本正经,一副我没骗你的样子。最终金决定暂时远离这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默默从梦中退出。
清醒时林云起的头很疼,托梦式的休息总体比不睡觉还要疲惫。
他偏头盯着自家门看了几秒,面色复杂。都说家是安全的港湾,前提是门口不蹲着一只老虎。
林云起准备去凉亭坐会儿,临出门把卫生间外的地垫洗干净,平整地放在门口。
嗯,这样坐起来应该比较舒服和保暖。
很多人家都会在门口放一个地垫,饿死鬼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垫子上‘出入平安’几个大字,看着莫名刺眼。
凉亭也并非一片净土。
林云起远远地停下脚步,前方白辞正坐在石桌旁,对方像是安了雷达似的,第一时间偏过头来。
身前的几棵树全部掉光了叶子,透过光秃秃的树枝,他们瞧见了彼此。
退是不可能了,林云起继续向前走,四目相对,他体会到了过去白辞的没话找话:“下午好。”
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白辞:“没睡好?”
林云起在对面坐下,沉默稍顷,忽然问:“你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白辞摇头:“你信?”
林云起也摇头。
眼看他这两天的眉心很少舒展过,白辞正要说些什么,被林云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接通后‘喂’了好几声,对面也没回应。林云起都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是我。”
竟然是小男孩的父亲。
“能见一面吗?”
林云起看了下表:“我现在过去。”
找到停车的地方,刚坐上去,白辞望着他说:“走吧。”
“……”
男主人打电话来多半是因为失踪案件,因为担心小男孩的安危,林云起先前步伐迈得急,还真没注意到白辞是什么时候跟上的。
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他提醒道:“系好安全带。”
担心遇到堵车,林云起直接上了高架,绕了一小截路,好在抵达的时候不算太晚。
这一片绿化做的过于好了,因为别墅本身就处在偏僻的地方,终年阴冷潮湿。
林云起正要按门铃,不想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上次他发现赵道人的尸体时,也是这般场景。
屋内,男主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明显是活着的。
林云起松了口气。
白辞在一旁淡淡道:“他这命,挺硬。”
听到声音,男人抬起头。
林云起左右看了看,没瞧见女主人。
“她出去了。”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男主人站起身抹了把脸,眼底全是红血丝。
瞧见白辞时,男主人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找什么借口让他离开。
林云起轻咳一声:“他算命的能力很强大,白辞算命,逆转你人生。”
“……”
男主人用指头敲了敲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头疼后说:“我本来托人去找私家侦探,结果问来问去竟发现,这圈子里你的名气最大。”
白辞闻言多看了林云起一眼,知道他干过这方面的活计,但没想到真的闯出了名堂。
林云起:“你想让我私下调查?”
男主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私家侦探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对么?”
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林云起点头:“保密性是原则。”
男主人动作很不自然,一会儿揉揉大腿,一会儿又想掏烟,折腾了好一番才开始说话:“富在深山有远亲,谁还没个奇葩亲戚呢?我有个舅舅,年轻时候就喜欢游手好闲……”
说到这里,他眼神有些闪烁:“小郁这孩子警惕性强,不会跟陌生人随便走。”
林云起明白了他的暗示。
男主人推过来一沓东西,其中包括照片、身份信息、家庭住址等。
“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可以给你这么多。”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十分丰厚。
林云起拿着东西离开,没有着急开车,坐在车上盯着资料,心思却又好像不在这上面。
白辞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在怀疑这家的男主人?”
林云起点头,先前说起这个亲戚时,对方始终避开与自己对视:“先去会会再说。”
半途,他下车去ATM机取了一趟钱。
不管其他,至少有一点是真实的,真的是游手好闲的穷亲戚。车子从偏僻的地方几乎开到荒芜地。途中还经过一个火葬场,可以预见这里的房价很便宜。
林云起:“到了。”
两侧都是砖房,其中一家门口支了个牌桌,一位旁观的男子穿着人字拖,宽松T恤,他五官生的其实不错,可惜身材管理极差,毁在了啤酒肚上。
“是他吗?”
白辞问正在看照片的林云起。
林云起点头,胳膊搭在车窗上,屈指敲了下车门。
看牌的男人本来就心不在焉,第一时间抬起头。
林云起勾了勾手指。
生面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太像来讨债的,男人疑惑地走过来。
“一百块一个问题。”林云起根本没给他提问的机会,抽出刚取好的钞票:“你和洪盛仓是什么关系?”
男人犹豫了一下:“我是他舅舅。”
林云起递过去一百块钱,男人检查确认是真钞,眼前一亮。
“下一个问题,一千块。”林云起眯了下眼:“你最近一次见小郁是什么时候?”
男人呼吸一下急促了:“你是警察?”
“一万块。”
这种答非所问让男人咽了下口水。
林云起:“你不说,我也另外有渠道知道,不过这钱就要便宜别人了。”
车子发动的声音一响起,男人连忙道:“过年的时候,我上门借钱时见过一次。”
林云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男人有些急了:“是真的!”反正也没犯罪,根本不管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男人见钱眼开说:“不过在一个月前,洪盛仓过来了一趟。说他公司出了点问题,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问你?”
男人意味深长道:“我觉得更像是在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