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服务员惊讶地问,“你没听说过?”
这语气、这神态,让简静不由自主想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这可是国内十大灵异照片之一,有一部根据它拍摄的同名影片。”楼上下来个年轻人,解答了疑问,“你们没看过吗?”
简静:非土著对不起。
季风说:“平时不太关注——是墙上的这个照片吗?”他指着背景墙上的某个相框,“那个影子是僵尸?”
墙上挂着一张老旧的胶片照片,拍摄的是雷雨夜的村庄,闪电劈空而下,短暂的亮光照见了树丛里的人影。
一个分外高大的人,五官僵硬,面色苍白,直勾勾地瞪着摄像头。
氛围阴森而恐怖。
“是的,这就是在我们宾馆拍到的。”女服务员十分自豪,“很多人不信,来这里调查过,但这张照片没有任何处理。”
年轻人补充:“大家还去村子里调查过,附近一直都有僵尸的传闻。有个经历过的老人还在世,说她亲眼见过僵尸,就在她婆婆头七那天。”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声音逐渐低沉,“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在停灵棚里守夜,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
“猫叫?”简静接上。
年轻人一顿,反问:“你也听过?”
她:“我猜的,然后呢?猫跳上了阿婆的身体,阿婆突然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呃,对,然后……”
“阿婆啃上了老人的脸?”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莫名惊恐地看着她:“不,她跑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僵尸不吃人的吧?”
“那我记错了,我以为是吃脑子的,那是外国僵尸。”她回忆了下,“本土应该是吸血?”
年轻人干巴巴地说:“也许。”
话题聊死了。
季风趁机问:“所以,你们的车是撞到了僵尸?”
年轻人想说什么,但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徐涛,你好了没?买个泡面要这么久?”
姓徐的年轻人——鉴于他染了头黄毛,姑且就叫徐黄毛——歉疚地笑了笑,问服务员买了两包泡面,匆忙上楼:“来了来了。”
话题就此中断。
服务员草草登记了他们的姓名,网不好,丢过一把钥匙:“205。”
简静由衷祈祷是间标准间,免得累了一天还要上演狗血戏码。
不过她想太多了,大部分的宾馆最多的就是标准间,这里自然也是。虽然床窄了点,中间的缝隙窄的只能侧身通过,也是双人床。
然而……“我第一次看到没卫生间的房间。”简静震惊了,三观碎裂,“居然有房间没有厕所?!”
这科学吗?
什么年代了?
为什么房间里能没有厕所?
季风似乎觉得她崩溃的样子很有趣,回答说:“多得很。如果你有幸出差到偏远的乡村,说不定还得上旱厕。简老师,想开点,厕所就在走廊那边。”
简静瞪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地说:“我决定讨厌和你出门。”
他大笑。
“笑屁啊。”
“你真可爱。”季风摆摆手,不同她争辩,“女士优先,里面、外面?”
简静左右看看,最后选了靠门的地方。
季风望了眼老旧的窗户,说:“看来你觉得窗外不太安全。”
“你见过僵尸敲门吗?他当然更有可能趴在窗户上。”简静故意说。
“小说家丰富的想象力。”季风客观点评,“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僵尸。”
简静抬起眼眸:“看来,你也不相信死而复生的事啰?”
“假死不算的话,当然。”
“警察贫乏的想象力。”她说,“为你遗憾。”
季风:“……”
简静小胜一局,心情略微转晴,直到她收拾东西走进浴室。
是的,公共浴室!
就在一楼的尽头,男女两间,四个水龙头,两面正对着的墙上一边两个,中间没有任何阻隔。
说实话,简静经历过比这糟糕得多的事,自杀密室,火场逃亡,埋尸鬼屋,各有其惊悚之处。她不能说毫无惧意,但至少战胜了它们。
可这一刻,她投降了。
“这不是真的。”她不可置信地和服务员说,“现在的宾馆里,居然没有独立卫浴?”
服务员的口气漠然,全无动容:“这是一部经典影片的拍摄地,维持着当初拍摄时的布局,还有,北方都是这种浴室,有什么不行的?”
简静又问:“那有没有单独的浴室?我可以加钱。”
“没有。”服务员冷冷道,“爱洗不洗,十一点后不供热水。”
简静抿住嘴角:“你的服务态度有问题。”
“你可以不住。”服务员傲慢极了。
“我已经付了钱,麻烦你有点契约意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不客气,简静也强硬起来。
服务员翻个白眼:“钱退你好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简静瞥过她背后悬挂的执照,“你再这么傲慢,我就去工商局投诉你——刚才我看过了,二楼的疏散标志是纸的,不是灯光或发光型,灭火器一层楼只有一个。”
服务员登时噎住。
“为难人家有什么用?”此时,走来两个准备洗澡的女孩,其中的高马尾仗义执言,“你就算投诉他们,也变不出独立浴室。不想住这种旅馆,就定豪华酒店呗,这样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丸子头拉了拉她,示意少说两句,别得罪人。
高马尾却不领情:“我最烦不尊重别人的家伙,有本事就别住,矫情什么。”
“不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也是基本的礼貌。”简静说。
高马尾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丸子头不欲与人结怨,赶紧拉着她走了。
大雨滂沱,简静在客厅里站了两秒,郁闷地发现,不管她怎么抗议,现实就是不可能拥有一个独立浴室。
真是糟糕的一天。
再也不要和季风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