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只简单扫看了两眼，崇祯皇帝就将奏疏拍在了御案上。
他叹息了一声，又问道：“陈演，你可还有其他人选举荐？”
陈演略作沉思后，轻声奏道：“皇上，陈新甲虽擅作议款事，然其确是难得的知兵之人，且其曾在宣大任督抚，于永宁伯张诚亦有提携之恩，而今在开封城外亦全赖永宁伯孤军奋战，抵住李贼攻势，方保得开封无失啊。”
“陈新甲？”
崇祯皇帝满眼狐疑之色，他沉吟片刻，方道：“陈新甲私自与奴议款，欺君之罪不容恕。”
乾清宫内一时陷于沉寂，无人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几不可闻……
“你们都来说说，何人可出任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之职，督剿李贼。”
面对皇上的问询，诸臣皆缄口不言，毕竟没有点自己的名字，那就装傻充愣，免得说错了话、荐错了人，反受其累。
看着济济一堂的文武大员，竟无有一人为他出言建策，崇祯皇帝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转而变得愤怒起来，他沉声喝道：“都是哑巴吗？说话呀！”
崇祯皇帝此刻无比怀念起前阁辅杨嗣昌来，心中想着“若是杨文弱还在，必能为朕建言献策，怎似这班废物，国朝危难之际，竟无一人敢于直言。”
他旋即又想到了被自己下在大狱中的陈新甲，但马上又暗自叹息起来“哎，不行，还不能放他出来。朕是大明中兴之主，决不能做议款乞和的君王！”
“由永宁伯张诚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总掌中原剿贼一应事务，你们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忽然想起周延儒在罢职前，曾向他建言以永宁伯张诚代丁启睿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不暇细思之下，猛然间竟脱口问了出来……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的话有如巨石入潭一般，群臣闻此言不由得皆是一愣！
武官出任总督一事，大明朝已是百余载未曾再出现过，自打土木之变后，大明朝的兵权皆掌于文官手中，俨然已成朝廷之惯例一般。
而今，崇祯皇帝猛然抛出这个问题，众朝臣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个个张口结舌，一副目瞪口呆之态，愣在了当场。
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吴甡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手中的象牙笏板“嗒”地一声，坠落在了地上。
此刻，吴甡仿佛看见当年的土木堡阴魂在梁间游荡，自于谦重整京营百七十年来，何曾有武臣敢重掌督师之权？
即使他此时抬眼望见崇祯皇帝眸中血丝织成的网，然已经到了嘴边的谏言仍是脱口而出：“皇上，我大明一直是以文统武，自来皆文臣督军，从未有过以武人为督师之事，此为朝廷定例，实不可破啊！”
“还请皇上三思……”
新任内阁阁员詹事兼掌翰林院黄景昉、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蒋德璟也起身跪在了吴甡的后面，同他一起叩首恳求崇祯皇帝收回刚才那句话。
吴甡虽然也是新入阁不久，但此刻他已经接替陈演空出来的位置，成了大明朝廷的内阁次辅，因此黄景昉与蒋德璟才会以他为马首是瞻！
不过，让他们二人略感诧异的却是——首辅陈演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