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细,秋风愈寒,一辆辆牛车驶近繁宅,人们走下车来,庄重深沉,表情肃穆,身着素服的伍泰及其二子也在其中。
繁邑长子繁聪直接选择忽视伍家父子,转而接待了特意从定陵赶来吊唁的杜亮。
伍泰不满道:“繁家厚此薄彼,置礼法于不顾,泉下的繁老先生岂能瞑目?”
繁聪怒道:“是伍家背信弃义在前,现在却在我面前畅谈道义,岂不笑话?”
伍相抢步上前:“什么背信弃义,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些。”
繁聪冷冷的道:“我已派人将此事报给陆先生,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伍泰很不屑的道:“繁聪,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杜亮见势赶忙上前解围道:“大家都是来参加繁老先生丧事的,等丧事完毕再说吧。”
院内白幡随风飘荡,灾民们跪地失声痛哭,因繁邑生前就很是善待他们,故而繁聪也没有驱赶他们。
伍柳经过他们身旁,见他们瘦骨嶙峋,身上还有被打后的淤青,不免有些动容,遂命小厮给他们一些钱。
哪知那些灾民直接扔了伍柳给的钱,怒气冲冲道:“繁先生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还有脸来吊唁?”
伍泰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继续朝灵堂走去。
伍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傻弟弟,你可怜他们,他们却不领你的情,这是何苦呢?”
伍柳不知怎么辩解,转身时瞥见站在来往人群中的宋扶摇,她却默默走开。
城中有家五熟釜店,也就是鸳鸯火锅料理,这是一家老店,宋扶摇走进来,坐在老地方等他。
伍柳匆匆赶来,宋扶摇早已独自一人吃了起来。
“郗遐自己不去,却让你去繁家吊唁,他到底存的什么心?”
“那么你们伍家又是存的什么心?”
伍柳沉默片刻,父亲做的一些事,他很少去关心,但他知道繁邑的死与伍家无关,此刻他做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宋扶摇看他这副表情,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找你,郗遐根本不知道。”
伍柳早已派人盯着郗遐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不清楚郗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决不允许宋扶摇被郗遐利用。
伍柳拿起筷子像以前那样帮宋扶摇涮菜蔬,然后问道:“那些灾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扶摇答道:“是被连伯继手下的人打的。”
伍柳又问:“为什么打他们?”
宋扶摇叹道:“还不是为了抢那些田地。”
伍柳手中筷子停顿一下,继续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县衙告状?”
宋扶摇白了他一眼:“明明知道那么做没什么用,你还多此一问。”
伍柳皱了皱眉,繁邑死后恐怕再无人敢站出来为这些灾民说话了。
“你怎么不吃,难道人议了亲,就连吃饭的口味都变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吃这顿饭?”
“是,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