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允就这些地方厉害,几句平淡无奇的话就把庾珉怼了回去,又把贾谧扯进来,构陷太子这项罪名,好像他也得算在内了。
郭彰不禁冷笑两声:“都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书生,这方案有什么可议的,不过几张废纸而已。”
“郭叔武,恐怕你连这样的废纸都写不出来。”山允的目光紧盯向郭彰,压着声音,语气极为不满的质问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金谷园的歌姬舞娘都被纳入了郭府,这些年你有把心思用在朝廷的事情上吗?”
郭彰马上奋起反击:“山允,别在这里东拉西扯,江统是你的属下,他草拟的这份改革方案,你看过后却不署名,怕担责任,还是怕得罪别人?把江统推到风口浪尖,你跟李重倒是学聪明了。”
“郭叔武!”乐广严厉地打断了郭彰的话,“这是公议,可以各抒己见,但不要提那些不相干的事,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越发紧张起来,望向了张华,他面色沉静,因为改革方案直接触及到世家的根本利益,争吵不可避免,他早已料到了,对这些人,已经看习惯了,对这些话,也听习惯了。
“那就只说改革方案,对于大族以前占有的多余土地,没收并重新分配,对贫苦农民占田不足的情况,也要认真给予补足,适当缩小荫庇亲属的范围,以及限制佃客、衣食客等依附农民的数量,减少女丁占田数额,核定每个劳动力应交纳的赋税数额已然是一项非常繁重的工作了,还要在每个郡县设立专职的监察官员,如此繁复冗杂的法令,势必又会增加朝廷的负担。”
王骏轻叹了口气,继续道:“给这些官员发的俸禄,还不是从百姓的赋税里出,某些人口口声声说要轻徭薄赋,实在是为难朝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也都知道百姓苦,所谓令苛则不听,禁多则不行,改革不能只凭书生意气,要结合实际。”
温羡点头道:“我赞同长路兄(王骏字)的看法,江统先前写的那篇《徙戎论》不仅实施起来有诸多的难度,而且很容易引发更大的动乱,如今这个改革方案只是从立法角度考虑,却忽略了行政执法的可行性。”
“既然改革方案有诸多问题,那你们在御前怎么不提出来?”山允冰冷的眼神先盯了一眼王骏和温羡,然后面对华混,说道:“看不清当下民情和形势的人是你们,不是什么书生。”
华混毫不相让:“江统、束皙之流,也就只会高谈阔论,这奏疏不是书生之见,又是什么?”
山允一凛道:“这是治国安民之良策,是真正爱惜百姓的好官的肺腑之言,比那些只顾自家利益不管百姓死活的奸臣强太多了。”
乐广开口道:“都是干着朝廷的事,在座的谁不是为国为民,都是忠臣,何必互相攻讦?改革也不能操之过急,陛下也只是让大家议一议,没有说是否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