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看着让人心情沉重,在堂上听审的桓协扭头朝步布那边望过去,郗遐没有继续查下去的案子,步布却很好的把高勉的案子了结了,也许雨轻也有暗中帮忙。
郗遐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桓协完全能够了解,其实也正因为郗遐的中途离开,步布才能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进入仕途后就没有所谓的对和错,只有取和舍,有利则取,无利则舍,都是各取所需。
步布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走到雨轻和王祷中间的座位前,撩袍坐下来,侧过身来问道:“她既已承认谋杀亲夫,你又何必再让我说那番话?”
雨轻望着衙役将潘莹抬了出去,目光里夹杂着些许同情,叹息一声道:“她是高勉的妻子,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我不想她怀恨离去,她只是个不幸的女人,很多时候人们都喜欢把自己的不幸归结到别人身上,可事实上人们的不幸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
王戎见高光一脸黯然神伤,便安慰道:“中牟潘氏教女无方,才酿成今日之祸,凡事谨守规模,必不大错,高勉担任中牟令期间无功无过,已经强过一些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高尚书还是要保重自己。”
高光声音低沉而缓慢:“世上任何一个诅咒都与人的贪嗔痴有关,勉儿终于可以安息了,希望被鬼宅诅咒身亡的其他人也能够得到安息。”
此时平原王司马干正拿着水晶石放大镜看束皙考正的《竹书纪年》,完全没关注审案过程,崔意在旁低声道:“王爷,高勉的案子了了。”
司马干已经快七十岁了,微微眯着眼睛望向王戎,问道:“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
王戎点了点头,司马干又转头看着楚颂之,语气很平淡:“不是说三案并审,那就继续往下审,天黑前要审完。”说完又低下头看竹简。
楚颂之脸上笑容稍显尴尬,轻咳一声道:“东宫内侍陌文的头颅无缘无故出现在茂先楼二楼,紧接着阅览室管理员狄咏也不知所踪,在前几日有人在槃鸱山上发现狄咏尸体,狄咏先前把自家黄狗送给老乡淳于璧,结果淳于璧也遇害了,随后我亲自赶往槃鸱山下的小镇,偏偏镇上又发生了几起失窃案,其中就有茂先楼二楼丢失的杨彪续补的《东观汉记》。”
宁县尉已经把待在二堂候审班房的几个人带了过来,他们是章长发父子、黄仕林、方之帆和包铁心。
楚颂之负手徐步走来,说道:“章长发,你把古琴封装起来,秘藏于阁楼上,可是在夜里古琴却不翼而飞了,盗贼也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痕迹,目前看来不排除有内贼的可能,你并不懂音律,不会每日抚琴,只是把古琴收藏起来而已,就像那卷师旷所作的琴谱,什么时候丢的自己都不知道,你报了案,本官还尚未找出盗贼,你就想撤诉,难道是那张古琴又飞回你家了?或者说你已经知道谁是内贼了?”
章长发面红耳赤,刚要回话,他的儿子章友谅就站了出来说道:“那张古琴是我偷的,县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章长发着急的直跺脚,嗔怪道:“我的傻儿子啊,谁让你主动承认了,爹不是说了,你偷琴,爹不怪你,你为什么非要——”
宁县尉厉声道:“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数落儿子的地方。”
楚颂之重新打量着章友谅,好奇的问道:“章友谅,你为何要偷自家的古琴呢?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