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会。”桓协一脸坏笑道:“也不能说是溜走,而是跑去给你搬救兵。”
“桓兄,你的嫂子可是出自孔氏,听说已经给你定了一门好亲事,好像是颍川庾氏之女,也就是知世的堂姐了。”
郗遐嗤笑道:“这样看来,你比庞敬强多了,对不对?”
“郗兄,何苦拿这个来打趣我?”桓协轻咳一声,说道:“日后你也要议亲的,大家还不都一样。”
郗遐哈哈笑起来,“桓兄这次为何不带着侍妾同来呢?还有那位济南花魁范姑娘,你不是已经帮她赎了身,纳为妾室,怎么还要孤身——”
“郗兄该不会连个侍妾都没有吧?”桓协忽然反应过来,调侃道:“当真和柳兄一样有断袖之癖?”
郗遐毫不在意,只是掀帘朝外望去,在人群中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手上还拿着一根缠着布的长兵器。没过一会,那人拐入街角,就消失不见了。
牛车驶到羊家祖宅门前,郗遐和桓协相继跳下牛车,命小厮递上名帖,他们二人就从西角门直接进入院中。
此时的柳宗明和羊曼正待在摘星楼内,饮酒赋诗,隔着水聆听悠扬的琴声,更是别有风味。
“柳兄,我近日听到一个趣闻,是有关少明兄(郑翰字)的。”
羊曼喝了一口酒,含笑说道:“少明兄与始安公主司马霞成亲当晚,可是闹得不可开交,原来始安公主不仅貌陋体肥,还极其善妒,当晚就叫来少明兄的十几名侍妾,挨个检查,颇有姿色的侍妾当场就被人牙子拉去贱卖”
“少明兄岂能容忍她这般跋扈无礼?”柳宗明好奇的问道。
羊曼呵呵一笑,“少明兄自然是不依她的,始安公主陪嫁的婢女多达好几百人,少明兄直接从中挑选姿容最佳的几名婢女,当作侍妾,始安公主立时发怒,破口大骂,反遭少明兄掌掴,她当时就傻愣住了,堂堂公主在新婚初夜被打脸,这还真是奇闻一件哪。”
“祖延兄(羊曼字)怎么也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
只见郗遐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桓协。
“季钰,你不是一直在帮着钟别驾查案子,怎么会有空来?”羊曼微感诧异,问道。
郗遐挨近柳宗明坐下,又睨视着那位美少年,不禁笑道:“柳兄,他就是毓童吧,长得和阿虎(卫玠小字)还有几分相像呢。”
“小郎君谬赞,毓童不过庶族,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毓童甚是谦卑,颔首回道。
“原来你就是郗遐,洛阳城内谁人不识郗家小郎君,论才貌,恐怕荀邃和傅畅也及不过你。”
柳宗明示意毓童为他斟酒,又说道:“高平郗家也捐了不少的粮食,我的父亲前一阵子还谈及过东郡太守(郗隆),他是你的叔公,近来身体可好?”
“令尊真是有心了,承蒙东海王厚爱,多番派人去东郡探望我的叔公,他倒是受宠若惊,夜不能寐了。”
郗遐看了一眼杯中酒,摇了摇头,自语道:“还是这般浑浊,我都有些怀念蒸馏酒了。”
“郗兄,明日祖延兄就要回洛阳了。”柳宗明轻叹道。
郗遐看向羊曼,笑问:“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同回去呢?”
“彭祖(羊聃字)被人打了,我还是早些回去看看他好了。”
羊曼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他的弟弟总是到处惹事,竟然还被乐高那样的寒门之子当众教训,真是丢脸至极。
郗遐早从雨轻的来信上知晓了羊聃被打之事,故而也不觉得惊奇,只是眼下羊曼着急离开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原因。
琴声渐止,水榭一带有位佳人,一袭白色曳地裙随风飘摆,那女子轻拢秀发,抬首望向摘星楼,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没想到清玉姑娘也被你们请来这里了,”桓协走至窗前,朝下面望了望,不禁发笑,招手道:“郑林,你在找什么?莫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郑林狠狠瞪了他一眼,疾步走开了。郗遐也凑过来,拍了拍桓协的肩膀,又附耳低语几句,桓协点点头,然后快步下楼去了。
摘星楼后面有个小花园,只见几名小厮正弯腰在草丛里搜寻着什么东西。
郑林背着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口中还不停的絮叨着,“那可是爷爷送给我的羊脂白玉麒麟佩,若是弄丢了,回去后父亲定会责骂我的,你们给我好好找,一处都不能落下”
“郑林,要不要我帮你找啊?”桓协疾步走过来,笑道:“你也没个线索,这样一通乱找也是无用的。”
“你净会说风凉话,敢情不是你丢了东西。”郑林白了他一眼,说道:“反正找不出来我是不会离开羊家祖宅的。”
“有志气,这样赖在羊家还能白吃白住。”桓协嘲笑道:“郑林,你这会子倒变得挺聪明的。”
“又没吃你桓家的,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别在我这碍手碍脚。”郑林直接就要轰他走人。
“郑林,好歹我们桓家还和羊家有姻亲,你凭什么赶我走,我赶你还差不多。”
桓协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小厮,大声吩咐道:“天色不早了,先别找了,明日再说吧。”
“桓协,你真是吃饱撑的,多管闲事。”郑林嗔怪道。
桓协嗤笑道:“马上就该用晚饭了,若是你不感觉饿的话,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找。”说完拂袖而去。
郑林气得直跺脚,不过快到傍晚,他也没有精力再找下去了,只能到明天再想办法了。
宴席间,郗遐说要更衣便先行走出花厅,其实他只想透透气,厅内尽是丝竹之声,歌姬舞娘频频斟酒,倒是与金谷园一样的奢靡氛围。
他本来是想要借机了解一些羊家的事情,不料郑林那呆子一刻不曾消停,更是与一些纨绔子弟聚在一处,服用五石散,让他很是厌恶。
郗遐就随意走在回廊上,朦胧的月光打在他的衣袍上,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微微蹙眉,在前面假山处隐约看到两人的身影。
“三郎,那个老不死的又来纠缠我了。”一个窈窕的女子娇嗔道。
“你放心,我看四叔装病也装不下去了,汪京不是已经死了,他恐怕得想想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