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家徒弟这副冷冰冰的淡定模样，他真的很难把徒弟跟‘温和派’这种字眼联系在一起……
仲代秀虎又笑了笑，向毛利小五郎解释，“自动化是无法避免的发展路线，如果我们的工厂不愿意主动改变，那么，我们生产期间的成本、效率以及安全将会弱于其他企业，这样我们的商品就有可能会在竞争中被市场淘汰，站在个人的角度来说，这关系到我们企业的生存，站在更高的角度来说，如果日本没有企业愿意进行自动化改革，那么，日本的产品迟早会因生产成本高、售价高、效率低等因素，在国际市场上失去竞争力，时间久了，日本产品就会被迫退出国际市场，到时候将会有更多生产线上的人失去工作，给日本的经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毛利小五郎听得点头认可，“如果日本商品完全失去国际竞争力，那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说这些好像有些冠冕堂皇，但事实就是，如果不能适应时代发展，那么早晚会被时代所抛弃、被掩埋在历史的废墟中……”仲代秀虎顿了顿，“之前我跟池顾问参加的那场交流会议，主题就是讨论怎么适应时代发展，那天我和一部分人所持的观点是，既然要进行自动化改革，不如快刀斩乱麻，将一部分不那么优秀的员工辞退，让他们尽快转业、去寻找其他适合自己的工作。”
池非迟用手指碰了碰爬到手掌间的非赤，把快要说出口的地狱笑话咽回去。
这种思路其实也没有太大问题，荻久保龙次这不就转行当抢匪了吗？
他们可以相信人类在环境改变之后的适应能力，虽然这种适应能力，有时会把人导向出乎大家意料的方向。
“而以池顾问为主的温和派，则认为改革的过程可以缓慢推进，优先把员工安排到其他职位，如果员工实在不适应新职位，再考虑是否辞退，”仲代秀虎思索着道，“当时我认为这样会耗费管理层太多精力，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企业内部混乱，反而会让企业和那些员工的处境更糟糕……”
“仲代电气目前虽然稳定占据日本大部分市场，但整体来看，仲代电气涉足的行业单一，不像安布雷拉一样发展多元，因此不会有足够的职位去安置多出来的员工，”池非迟出声对仲代秀虎的立场表示理解，“所以我能理解仲代先生的想法，与其让那些员工和企业在拖延中被消耗掉元气，不如早点进行分割，这样至少有一方可以存活得不错。”
那天会议上，改革激进派基本是仲代电气这样发展方向单一、或者是规模不大的企业，这些企业不是不知道辞退员工可能会导致一些人生活压力骤增、可以会引发动乱和报复，但是这些企业也没办法为员工提供足够的职位，为了保障自家生存空间，自然会选择激进一点的改革方式。
而像是安布雷拉、铃木财团这样发展多元的大财团，因为有不少职位可以调配，可以把那些员工安置下来，再加上好名声便于自家吸引人才、培养员工忠诚度，所以反而属于改革中的温和派。
另外，发展方向单一、规模不大的企业，平时面临的竞争更加激烈，部分社长的思想更加偏向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这些社长会认为——如果一个人有能力或者可以适应社会，那么，这个人去哪里都饿不死，如果一个人被辞退就无法生存，那就说明这个人是天生的失败者，不值得浪费资源去供养，不如任其自生自灭。
仲代秀虎的想法没这么激进、冷血，但也觉得快刀斩乱麻是节省大众精力、节省社会资源的好办法。
说白了，激进派也好，温和派也罢，大家都是根据自家情况、基于自家立场，选择了一个最优解，没什么高下之分。
仲代秀虎见池非迟说出自家企业的难处、并表示理解，心里有些感慨，认真思索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手段温和一点也不是坏事，我想我应该试着去寻找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池非迟对仲代秀虎的想法表示赞同，“这也是我想做到的事。”
仲代秀虎见自己的想法被池非迟认同，心里高兴起来，又拉着池非迟、毛利小五郎讨论那天交流会议上没得出答案的一些问题。
像是人工智能对于各行业的影响、哪个行业会最早被智能化社会给淘汰、无人工厂有没有实现的可能以及存在什么隐患……
附近，灰原哀默默翻看杂志，不时关注一下那边的聊天内容，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是出门旅行，这些人居然又说起工作上的事。
她希望非迟哥好好休息，但看非迟哥的样子，似乎也对这些话题有兴趣……算了，既然非迟哥自己高兴，她还是不去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