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宋东部交通甚为便捷,莫说徐州至京师,就是徐州至江南,交通亦是极为迅捷,燕京大胜俘敌酋皇的消息,在到达徐州之后,次日便传到了镇江。
“你们可不知道,我昨日在徐州,到处都是在燃放鞭炮,声音连绵,彻夜不息徐州城的百姓,可是老高兴了,他们当中甚至有人向总商会请愿,要求将那鞑子皇帝押至徐州,收费展示,他们愿意花上几十文钱,只为看那鞑子皇帝眼,若是还能向鞑子皇帝砸颗臭鸡蛋,他们愿意加钱”
“噗,还有人说,若能睡上鞑子皇帝的女人,他们肯出百银圆呢”
镇江虽非金陵,却也是交道要冲,南来北往的商旅多,青楼酒肆自然也就达。艘靠着岸的画舫之内,传来众人的哄堂大笑与议论声,而这声音,又穿过布帘,传到了相邻的另艘画舫中。
赵佶便在这画舫里,在他身侧,边是梁师成,边是名妓潘小小,他原本脸带悠然之色,举着酒杯慢饮,而潘小小则在拨弄管弦。
可听得那议论之声,赵佶摆手,潘小小善解人意,立刻停了下来。
“梁公可知道这消息”赵佶抬眼望向梁师成。
此时的梁师成,显得有些憔悴。
在太子赵桓继位的问题上,他也是出过力的,原本以为,凭借这个功劳,他在新君面前会恩宠不衰,至少能保证定的权势。
哪知道赵桓继位之后,直接派人告诉他:“上皇心腹之人,不可相离,请随侍上皇,驾幸镇江。”
简而言之,就是打他和赵佶起滚出京师。
这让梁师成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现了选择错误,平时看起来老实稳重的赵桓,实际上是个薄情寡义之辈。只不过此时木已成舟,他就是想改换门庭也晚了,唯的选择,只有如同赵桓所言,追上出京的赵佶,随他起去江南了。
好在赵佶念旧情,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抱怨,相反还很是欢喜。
他们先是到了徐州,在那里颇呆了好几天,然后起驾赶到镇江。按计划原本是要去金陵,然后苏州杭州转上圈。可是到了镇江后,赵佶不知为何又改变主意,留在这里不愿意渡江了。
于是金陵名妓潘小小便被从金陵带来,送到了赵佶面前。赵佶心野,对这野花自然是不采白不采,几日下来,蜜里调油,但是,潘小小还不知道赵佶的真实身份,只晓得自己这位出手豪阔的恩公,是来自京师的富商。
但玩归玩,赵佶还是没有多欢喜。
哪怕是知道了燕京大胜的消息,他也没有多高兴。
听得赵佶问,梁师成苦笑道:“我这边也只是刚刚得到消息,还来不及向大官人说呢。”
“哪里来的消息”赵佶问道。
“东海商会,我在商会里还挂着个名,商会内的快报,总有我份。”
赵佶听得哑然,好会儿道:“当真是人走茶凉啊,你还好,周济国公还惦着你,给你份消息,我呢,连我儿子都不将我放在心上,什么消息都不传递给我了。”
这是赵佶苦闷的根源。
哪怕不是位勤政负责的皇帝,可在大权在握二十年后,突然间两手空空如同白身,赵佶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偏偏赵桓的疑忌之心比他还要强,甚至连朝廷的邸报都不派人送给他,故此赵佶现在有目如盲,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上。
再和梁师成比较,他心里就更是郁郁。
梁师成对周铨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但是周铨不但仍然让他在东海商会中挂着名头,商会内部高层的快报,也没少他份送来。在赵佶看来,周铨比他儿子赵桓要有恩有义得多
“这个大郎如今甚忙,可能忘了此事吧。”
“忙我就怕他是瞎忙,将如今的大好书面忙坏了”赵佶摇了摇头:“世人都道我是因为楷儿象我而偏爱楷儿,却不知大郎他的性子,可为学究,难以掌大权啊。”
梁师成默然无语,心里不以为然。
“他太信耿南仲伙不识时务的竖儒,迟早必受其累,我要往京中送封信,争取尽快给他,要他镇之以静,勿轻举妄动,特别是勿从京师出兵,以免为金人所乘。如今他什么都不做,自有济国公替他将所有事情做好,怕就怕,他还想与济国公比比”
赵佶说以这里,摇头苦笑。
他也是在脱离了那个位置之后,才能把事情想得更加透彻的。
自己这封信,莫说未必能及时送到赵桓手中,就算送到,以赵桓心性,怎么会听他的,只怕反而会更为忌惮他,生怕他恋权不放,想要复位。
梁师成听得他话语里已经泄露了自己身份,虽然潘小小被打到了画舫别间,可地方毕竟近,难免会听到,因此轻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