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神医,您是中医大家,若是……”
没等秦牧说完,许叔微罕见的拦住了秦牧的话头。不让人说完话,这在许神医身上是很罕见的失礼。可是他的确有一个非常大的疑问,马上就要问个明白。
“秦少爷,在下首先不敢当神医二字。其次我有个不解之处,还请赐教。就是你说我是中医,这话从何说起呢?难道世上还有外医不成?莫非吴医生的医术,就是外医?”
“……”
秦牧一时都有点无语了。他忘了自己是在千年前的大宋。大宋这个时候,哪有中医和西医。这时候连这个称谓都没有呢。
医术就是医术,不分中外。
可是怎么跟许神医解释呢?
“许神医,您真当得起神医二字。不过咱们别纠结这个。还是说说中医吧。”
“秦少爷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吴医生学的医术,不叫外医,叫西医。您的医术,乃是华夏正统医术,正即是中。正中正中吗。所以就叫中医了。”秦牧总不能说“中”就是中国的意思。
“那为何不叫正医呢?”
“这个吗。”秦牧都有点挠头了:“因为如果说您这个叫正医,那其余的医术,不就只能叫邪医了吗?正邪不两立。所以为了区分,我把您所学的医术,就叫中医。”
“原来如此。了然!”许神医点点头:“可是秦少爷你说过,吴医生那个医术是西医。那是否还有东南北医?”
“这个真没有了。许神医,就我了解的,只有中医和西医,没有东医南医北医。”
“到是古怪!”许叔微对于这个名字,还是多少有点困惑,不过他瞬间还是回到了本质上:“秦少爷,我想学那个破腹产,你看行吗?”
许神医是医者仁心。他对于病人是发自内心的同情,所以看到起死回生一般的医术,立刻就动了心思。如果学会了这一手医术,不知道能活多少人命。
“学肯定是
能学,只是中医和西医,其本质是不同的。”别看秦牧没有学过医学,可是他兴趣广泛,对于中西医有着自己的看法。
“秦少爷可否指点一二?”
“岂敢班门弄斧,指点绝对谈不上。嗯,这样说吧。”秦牧想了一下问道:“神医,如果现在有一棵梨树,因为一侧结的果子多,导致树身倾斜坠地,果子都沾到了泥土,那么作为您来说,应该怎么医治这棵树?”
对于秦牧突然以梨树举例,许叔微一时有点诧异。怎么说树不说人呢?不过他是大家,更是明白人,知道这是秦牧以树喻人。
“万物有灵,树木亦然。这种情况,类似人的肾气不足累及督脉。督脉与足太阳经在风门交会,辅助太阳经起卫外作用。督脉通,卫阳振,腠理致密,邪不能犯。当肾气不足,风寒湿邪乘虚而入,郁而不化,影响督脉致气血凝滞,经脉痹阻,故发为腰背痛……”
秦牧没想到许叔微讲了一大套中医理论。这玩意他哪能懂呢。太专业了。
不得已,秦牧只能打断许叔微的长篇大论,直接说道:“神医,你的意思,是不是应该从根本着手,让果实平均了,树干长直了,就好了?”
“然也!”许叔微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西医是不然的!西医会把沾上泥土的果实和树枝锯掉。这样两边一样轻重了,树干也就长直了。”
“如此简单粗暴?”这个办法吓了许神医一大跳。这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吗,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如果不把病根找出来治好了,这棵树再长还是歪的。
“确实如此。不过神医你也别吃惊,也不要觉得西医就无用。中医和西医,各自有着不同的优势领域。”
“何解?”
“中医擅长固本培元,简单说,就是借助药物,调动病人自身的能力,来治愈疾病。而西医呢,就是把疾病给切掉。至于怎么引起的疾病,那就
不管了。”
“这岂不就是走上了邪路?”许神医立刻对西医有了看法。不讲根本,只看表面,这简直是害人呀。
“非也非也!”秦牧不得不又给许神医科普:“并不是所有病症,都要固本培元的。比如孕妇难产。这个你说是病吗?也算也不算。可是什么药能治疗胎位不正?”
许神医一听,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这个正是他要跟吴医生学习的地方。
像孕妇难产这种局面,在中医范围内真没有好的办法。不是说一剂方子下去,胎儿胎位就能正过来。
反倒是西医解决起来简单。一刀下去,在孕妇肚皮上开个口子,什么事都搞定了。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一把刀的事情。这是要一整套后世的医疗设施和药物支持的——没有麻药总不能下刀吧!
“西医的破腹产,就能完美解决孕妇的难产问题。”
这是非常客观的一个事实。在现代化医疗普及之前,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旦难产,不是死大人就是死孩子,甚至有时候一尸两命。
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谁还把生孩子看成过鬼门关?很轻松的去医院走一趟就行了。
这不得不说是西医的巨大成绩。
秦牧和许叔微讲解这些,不是闲的没事干。
许叔微如果年轻二十岁,他会让未来的神医中西医兼修。但是现在许叔微都四十多了,而且是杏林高手,声名卓著。
他对于医术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这个时候再接触西医,学的好学不好很难说。
如果秦牧没有那个柜子给的任务,如果他有大把时间,那到是无所谓。许神医变成许教授,或者许半仙,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