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王,宋军在后面紧追不舍,离咱们只有不到二十里!咱们的后军有些跑的慢的队伍,都被宋军一一击溃,伤亡不计其数……”辽军主帅大帐内,一名辽军伺候正跪在地上说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此次六万辽军的统帅,大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
契丹南院全称南枢密院,是南面官系统的宰辅机构,与北枢密院主管全政不同,南枢密院不处理汉地的军务,不领汉军,只管契丹管辖下的汉地士人迁调,属于吏部职。按理来说,耶律斜轸是没有统兵权的。
但是契丹人占领幽云十六州地后,设汉人枢密院,统幽云十六州汉人军马,隶属南院大王麾下,而耶律斜轸正是兼着汉人枢密院枢密使的官职,所以幽云之地的汉军,也尽数归他节制,他也就有权利组织这次南下。
“萧思恭,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宋军尚未准备充分,满城只有小股宋军的吗?为何会有如此犀利的武器,令我契丹健儿损失惨重,如今还穷追不舍!这像是只有小股宋军的样子吗?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待!”耶律斜轸听完斥候的汇报后,连珠炮一般朝萧思恭咆哮道。大帐内的一众将领见主帅发怒,也都不敢吱声。
耶律斜轸年约三十余岁,和萧思恭一样,刚调来汉地出任南院大王不久。一心想干番大事业的他,在听了萧思恭的忽悠之后,二人一拍即合,当即领兵南下,力求大败宋军,升官发财。
此番南下,他本是瞒着朝廷私自出兵,本以为是小规模的战斗,手到擒来,顺便打打草谷,满载而归。
其实这也是惯例,每年不够吃喝的时候,契丹都要南下宋境劫掠一番,补充给养。虽然现在也有汉人给他们种地,但是抢来的东西吃起来总是要香一些。
所以耶律大王也就很自信的没有给领导打报告,领着六万人马就来宋朝要吃要喝来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才没走多远,就被宋军挡在满城一天一夜,寸步难进,还损失了不少精锐的契丹骑兵。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自批给他的宫帐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契丹勇士,不说身经百战,也是勇不可当。这可倒好,在他手底下连宋军的毛都没碰着,就不明不白的损失了大半。
在满城的时候,他的主大营离战场比较远,对八牛弩的威力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耶律斜轸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知道能令威震四方的契丹铁骑停滞不前并且击溃的武器,自然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在看到宋军骑兵出现的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耶律斜轸立即下令收兵撤退。既然你风头正盛,那我躲开你便是了。打仗又不是街头吵架,犯不上置气。
可谁知耶律斜轸想躲,田钦祚却不想放过他!一
路追击,这都一个上午了,还跟在屁股后面撵,甩都甩不掉,时不时的还将掉队的辽军给的的消灭掉,令耶律斜轸一阵头大,自然将这个责任推到了萧思恭的头上,谁让他怂恿自己出兵来着!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后的亲叔叔的份上,早就让人推出帐外砍了。
“大王息怒,末将也是误信了情报,才会中了宋人的奸计!”萧思恭倒是很干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是个明白人,若是这时候和耶律斜轸硬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反正凭自己的身份,只要认错,他耶律斜轸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哼!”耶律斜轸将头转向一边,以示不满。萧思恭认错认的如此痛快,他反而不好发作。正如萧思恭所想,他还真拿萧思恭没招,毕竟出兵也是他同意的,他也有责任。
“大王消消火!萧大将军也是立功心切,才会着了宋军的道儿!”
这时,一个身穿汉服的老者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此人乃是前中书令韩知古之子,大辽国燕王,南京留守韩匡嗣,是个十足的契丹汉人,就像现在的某某国籍华人。
韩匡嗣祖上乃是蓟州的大户官僚,到了唐朝末年家道中落,其父韩知古幼年时被南下打草谷的契丹人掳走做了奴隶,本来估计也就准备这么客死异乡了。可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掳走韩知古的契丹贵族,有一个女儿叫做述律平,嫁给了当时还是契丹耶律部少酋长的耶律阿保机,韩知古也跟着述律平陪嫁给了耶律阿保机。而随着后来耶律阿保机的强势崛起,直到最后建立辽国称帝,述律平也成了耶律阿保机的皇后,地位在大辽国仅次于耶律阿保机,韩知古的地位也跟着主人水涨船高。而韩匡嗣作为韩知古的儿子,自然也受到了述律平的喜爱,让他习文断字,待他如子,并且将他推荐给了耶律阿保机。作为回报,韩匡嗣苦练医术,时常侍奉述律平左右,渐渐地成为了辽国少有的汉人重臣。
耶律阿保机死后,韩匡嗣更是受到了几代辽国皇帝的重用,直到辽景宗耶律贤称帝,更是以汉人身份被封燕王,任南京留守,替大辽守护南边门户,一时风光无两。
按理说,身为南京留守的韩匡嗣才是大辽负责南面辽宋边防的最高军政机构长官,他手底下的南京兵马总管府负责对大宋的攻防,他才应当作为此次的主帅。
但是韩匡嗣明白的很,自己说到底都是个汉人,即便胜券正隆,也抵不过皇室出身的耶律斜轸。而且他年纪已大,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既然耶律斜轸愿意主导,他也乐得将军政大权交给耶律斜轸。出于回报,耶律斜轸也很尊重这位老前辈,事事都与韩匡嗣商量,给足了韩匡嗣面子。就像这次出征,他也是和
韩匡嗣打过招呼的,韩匡嗣也是同意了,他才答应萧思恭出兵的,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哼,本帅给燕王面子,这次就不计较你!”耶律斜轸就坡下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