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南汉皇宫内一片死寂。宋军打到兴王府门口的事情还没有公开,群臣都还不知道,所以也没有人到皇宫内闹事。昏迷了一天的刘鋹终于悠悠醒转,在寝殿外守了一天的龚澄枢、李托等权阉得到消息,立马跑进殿内面圣。
“陛下,陛下,您可算醒了!担心死老臣了……”龚澄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其余几人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刘鋹要是死了,估计不等宋军攻破都城,他们几个就会被群臣给撕了!因为这当官必须自宫的混账旨意,可都是他们几个怂恿刘鋹捣腾出来的。多少官员天天在家面对自己被割掉的子孙根,咒骂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快,快派人去和宋军何谈!”醒来的刘鋹也不含糊,第一件事就是找宋军认怂。
“老臣已经派礼部尚书王珪前往宋营和谈,希望他们能撤兵,不过至今没有消息传来……”龚澄枢抹了抹眼泪说道。
“现在情况如何?”听说已经派人与宋军和谈,刘鋹稍微放宽了心。
“宋军抵达泷头镇后便停军驻扎并未有所动作!不过韶州刺史辛延渥投降宋军后,甘为宋军走狗,写信劝降亲朋故旧,其亲朋故旧多为州县主官,许多州县受其蛊惑,纷纷献城投降!这厮居然还给陛下写了劝降信,请陛下过目……”龚澄枢将一封信递给了刘鋹。
“寡人待他不薄,他何以如此对寡人!”刘鋹看完信,气得双手发抖,满脸通红。
“宋军攻克英州、雄州后,更多的州县纷纷望风投降,连驻扎在贺江口的马步军都统潘崇彻也率五万军队投降宋军!都城以北,已彻底沦陷,兴王府,已成了一座孤城……”龚澄枢说到此,不禁悲从中来。
整个南汉最富庶的北边已经全部被宋军占领,只剩下南边蛮夷之地,没有了经济资源的支撑,仅凭兴王府一地,能撑多久都未为可知。
刘鋹颓然的瘫在了榻上,荒淫无道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懂。若是什么都不懂的话,也不可能坐在这皇位上十几年之久。他脸色潮红,有些歇斯底里,怒吼道:“大胆贼子,安敢欺我!陈延寿,传寡人旨意,将辛延渥与潘崇彻留在兴王府的家眷满门抄斩,没其家产!”
现在唯有这么做,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老奴遵旨!”内府令陈延寿大喜。他最喜欢干抄家的买卖,反正抄了多少东西都是他说了算,不中饱私囊都对不起自己。如今这个局势,当然是能攒多少钱就攒多少钱,关键时刻,这钱可是能用来保命的。
就在陈延寿领旨准备离去之时,刘鋹突然叫住了他。
“罢了罢了,还是随他们去吧,免得刺激了其他人……”
本来喜上眉梢的陈延寿瞬
间感觉跌入了谷底,心里不禁骂了刘鋹一百遍。
龚澄枢见刘鋹竟然破天荒的改变了主意,心中不禁一阵凉凉。这可不像刘鋹的作风啊!居然放过了辛延渥和潘崇彻的家人,这是刘鋹在给自己留后路呢,那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这些年可是借着刘鋹的名号做了不少缺德事啊……
“唉,但愿王尚书能够带回好消息来……”刘鋹也不傻,指望宋军撤兵,还不如指望天上下铜板。宋军若是肯撤军,就不会一路打到兴王府来了!
不过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也希望能够变成现实。宋军要地盘,给他好了!要钱财,给他好了!只要能保住兴王府,之前丢的国土,丢也就丢了,大不了就做这兴王府一城之主也是可以的!再说,他还有南边大片的土地呢……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稳妥,之前他可是放话要打到开封去,活捉赵匡胤的!谁知道宋军记不记仇,万一攻进兴王府,把他给咔嚓了怎么办!
刘鋹招了招手,将李托唤到跟前,对他耳语了一阵,李托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龚澄枢等人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二人对话,却一句也没听到。
“龚太师,如今咱们还剩多少兵马?”刘鋹的问话打断了正在打小算盘的龚澄枢的思路。
“满打满算,加上宫中侍卫,只剩不到八万!”龚澄枢捋了下思绪说道。
“这么少!”刘鋹有些惊讶。
“寡人的军队都哪里去了!寡人有六十个州,一州一万人马,也应该有六十万啊!”
“陛下,按理说是应该有这么多兵马!可是地方州县的军队,都是地方豪强控制的私人武装,战力低落,而且朝廷也难以掌控!朝廷能动用的军队,不过二十万之众!这二十万人马,此前贺州之战,伍彦柔所部全军覆没,损失了五万!韶州之战,李承渥所部或死或降,损失了十万!潘崇彻这贼子率所部五万人马投降了宋军!所以,剩下的就只剩这些人马了……”龚澄枢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