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彪声音不大,但是声若洪钟,语调低沉,军人独有的浑厚嗓音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杜文才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要在平日里,杜文才虽然在房州城里作威作福惯了,但也不至于如此冲动,兴师动众的来问罪。他爹杜衡虽然护犊子,但是家法也很严,也不会允许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毕竟自己的官声很重要。
今日实在是在医馆门前丢人丢大发了,小娇娘没弄到手不说,还被人打的跟猪头一样,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他杜衙内还怎么在这房州城里混。
杜文才心里在想,这次来的是不是莽撞了些。这李老头听说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要不要先溜走再说呢。但是环顾四周,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人,气势汹汹的家丁,腰挎朴刀的捕快和手拿铁尺的衙役给了杜文才安全感。四周已经围满了观众,身为房州第一衙内的荣誉感使他做不到捂脸偷溜。于是,他的内心从不安又开始急剧膨胀起来,管他呢,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再说上面还有他知州老爹盯着呢。
定了定神,杜文才对着李延彪喊道:“李指挥,好叫你知晓,我今日是来寻李大傻的晦气的,识相的快叫那贼厮鸟出来,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说完,杜文才还摸着头上包着的白布,作出一副很疼的表情。
李延彪听他喊自己儿子“大傻”,心里很是不乐意。大傻是你叫的么,就算儿子再傻也只有我这当爹的能叫。但是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便瞪了杜文才一眼,表示不满。随后回过头来看着李俊文,意思是让他出来答话。对方都点了你的名了,你还能当缩头乌龟不成。这种小孩子家的斗殴报复,身为王府指挥的李延彪实在是看不上眼。今日闹得如此场面,不管对错,事后李俊文少不得挨李延彪一顿揍。
李俊文被老爹盯得发毛,无奈,只好越众而出。
“杜衙内,你还要不要脸,分明是你垂涎人家姑娘美色,欲当街强抢民女被我阻止,技不如人被揍了还拉人来找场子,丢不丢人啊!”李俊文故意将杜文才来意大声说与周围观众,周围人群“哦”的一声,都向杜文才一伙投来愤怒和鄙视的眼神。
“哼,你……你休要污我清白!我……我那是正儿两手一摊,把责任丢给了老道士。
“哼,你休想抵赖!我的人看到那臭道士进了你家,你与那臭道士分明是一伙的!这账不找你找谁!”
“那你想弄啥嘞?”李俊文抽抽鼻子问道,身后有强援,说起话来也有底气。
“哼,知道怕了吧!给你两条路,要么把臭道士交出来,我将你俩打一顿,然后再给我磕头认错,要么我把你家拆了,自己进去找,然后再将你俩打一顿,哈哈哈哈……”
“衙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再说那老道士你惹不起啊!”
“哈哈哈,真是笑话!这房州城里除了郑王,还有我杜文才惹不起的人么……”杜文才非常自信,今天非得让这李大傻吃瘪不可,管你是什么王府卫队指挥的儿子,这种不入流的武官在他爹眼里根本不够看。
“你这厮如此嚣张,堵着朝廷命官家门口撒野,难道这房州城里就没有王法了么?”大老粗党进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问道。
杜文才一瞧,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身的草莽气息,估计是李延彪手下的军汉,不由得鄙夷地看了党进一眼。
“哈哈哈,笑话,这房州城里我爹最大,我爱上哪就上哪,爱堵谁家门口就堵谁家门口!王法,我爹就是这房州城的王法!”
说完,杜文才还挑衅的朝众人撇了撇嘴,旁边一种家丁和衙役都跟着起哄的笑起来。
“啧啧,老潘你看看,这话连你我都不敢说,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敢如此跋扈,我替官家心痛啊……”党进一边假惺惺的作态,一边拿斜眼瞧潘美。
潘美也是一脸的不悦,但是他的涵养和城府都比党进要深,并没有当众发作,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杜文才这边也有那混的久,有眼力劲的人瞧出这两个汉字虽然衣着朴实,但是身上所挟的气势却不是一般军汉所能有的。毕竟在衙门办差的有几个不是人精呢。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并不见得能占到好处。杜文才身后一个身着捕头衣服的人便附耳对杜文才小声说道:“衙内,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李俊文如此有恃无恐,恐怕内里有变,当心被人利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