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方伯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说着什么。
恒卓渊微微扬声:“外祖父,渊儿带着妻子,一起来看您了。”
外祖父?
那不就是方国公方飞白吗?
他还活着?
云湘滢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方飞白闻声,转回头看了过来,目中精光四射,却又转瞬消失。
他看着云湘滢,又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点了点头,说:“云老统领可还好?”
云老统领?云湘滢心内暗惊。
其实,也不怪云湘滢惊讶,实在是这么多年,云老统领这个称呼,她几乎从未听人提起过。
她只知祖父在先帝在世时,似乎是曾经当过御前统领一职。但是,伴随着祖父双腿废掉,这统领当然就做不成了,云统领或者云老统领这个称呼,自然就无人再说。
此时乍闻,云湘滢还是急速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飞白口中的云老统领,究竟指的是谁。
云湘滢心下惊诧,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连忙施礼道:“滢儿见过外祖父。祖父身子骨尚好,劳外祖父惦记。下次回府之时,滢儿定当转达外祖父的心意。”
“嗯。”方飞白满意的点点头,一指身旁不远处的椅子,“在外祖父这里,没有这么多礼数规矩。坐那儿,和外祖父好好说说话。”
“是,外祖父。”云湘滢坐好,微微看了恒卓渊一眼,见他唇角隐约带着笑意,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方飞白又道:“渊儿,你坐那边去。”
“外祖父,今天又要吃松子鱼吗?”恒卓渊口中问着,手底下安抚似的,轻轻
拍了拍云湘滢的肩膀。
临了,恒卓渊又说了一句:“外祖父,香湘可是渊儿好不容易娶来的,您可别把她吓跑了啊。”
方飞白扫了恒卓渊一眼,并不说什么。
而恒卓渊说完之后,就大踏步向前走出几丈远,坐在了那里的一张小藤椅上。继而,恒卓渊拿起了那里的一根钓竿,竟是开始垂钓。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却在此时听到方飞白说道:“滢儿,外祖父可以这么叫你吧?”
云湘滢连忙收摄心神,道:“自然可以。祖父平素也是这般叫滢儿的,外祖父这么叫,滢儿听着亲切。”
“那就好。”方飞白点着头,“外祖父想问问,你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渊儿的吗?”
问完这句话,方飞白不等云湘滢回答,又径直说道:“不必现在就回答。等日后,你有了答案,再来告诉外祖父也不迟。”
“外祖父”云湘滢迟疑了一瞬,说:“其实,日后有了答案,恐怕就已经用不着,滢儿来告诉外祖父了。”
真心实意,亦或者是虚情假意,从细微之处,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何须言语再来画蛇添足呢?
闻言,方飞白哈哈大笑:“哈哈哈说得好!方泉,午膳多加几个菜。”
方伯立即远远的应声:“是,老太爷。一定要加一道,殿下爱吃的醋味松子鱼!就是不知王妃爱吃什么?”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不知为何,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云湘滢微微勾了唇,笑容如红梅初绽一般,瑰丽而又好看。
方飞白见了,不禁有些失神,见到这笑容,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不过,也只是须臾,方飞白就回过神来。
伸手一指,刚刚钓了一条大鱼上来的恒卓渊,方飞白说道:“渊儿从五岁的时候起,要吃鱼就只能自己钓。”
“若是钓不上来呢?”
方飞白回答:“若是钓不上来,那就没有午膳用。哭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嚷嚷着,再也不来了。下一次来的时候,却比谁都跑得快。”
“晓晓”方飞白声音微顿,解释道:“就是渊儿他娘,说渊儿这孩子,天生就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一不留神,就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云湘滢看看不远处,沉稳的恒卓渊,微微摇了摇头。
她想象不出来,恒卓渊还有那般欢快的时候,更难以想象,他四处疯跑的样子。
“野马,终究是长大了,也被套上了缰绳”方飞白似是喟叹的说道。
云湘滢看了看方飞白,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瞬间更加苍老了,带着无尽的沧桑。
而且,方飞白是话中有话。
想了一下,云湘滢开口说道:“无妨。被套上了缰绳,再解开就是。野马自己解不开,还有旁人帮他解。野马长大了,终究有一天,会肋生双翼,一飞冲天的!”
“怕只怕,这双翼生不出来,就已经被人连同他的四肢,给生生折断了。到时候,别说一飞冲天,就是平平常常的走路,也要艰难无比!”
云湘滢又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无妨。”
稍后,云湘滢说出一番话来,惹得方飞白再次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