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口鼻流血,脑袋被打得转过来,接着又被对方的手掌死死压住,她刚好看到了杨光第,她只是直直的盯着杨光第,却没有发声求救。
上面那人打得兴起,混没留意旁边还有人,杨光第先把干草点燃,看到上面还有一个褡裢,伸手一摸就是豆子,顺手挂在马鞍后,径自打马继续往前跑去。
刚跑了几步,杨光第又勒马回转,到了刚开始燃烧的车架旁跳下马来,顺手摸出秦九泽给的小刀,朝着那骑在上面的人喉咙猛力一刀。
那人顿时脱了力,双手捂着脖子僵在原地,血水从指缝间滚滚而出,眼神恐惧转过来看向杨光第。
杨光第凑近一点,仔细看了看那人头皮的颜色,又伸手摸了摸衣服布料,肯定是江南布,棉衣细密又厚实,,脚下穿着布鞋,甚至还有袜子,杨光第在流寇营中呆过,也在东阿见过被掳掠的百姓,这些贵重衣服都不会出现在被掳掠的百姓身上。
杨光第不由分说,朝着胸膛又一刀,那人大张着嘴,上身直直的仰面倒下去。
人的衣服,杨光第起身就走,上马时回头看了看,那女子也正好抬起头来。
杨光第指指西边,“往西边那个村子跑,里面都是不杀百姓的官军,去那里能活命。”
干草已经熊熊燃烧,火焰在旁边车架上翻滚,女子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此时前方想起尖锐的铜哨声,是游骑兵的集结哨音,杨光第顾不得多说,立刻大声叫喊招呼队员。
收拢小队时,左前方一阵大乱,一队骑兵杀入营地内,领头的是一面写着贺字的认旗,看起来是一股明军,可能就是临洮营的,曹变蛟引走了大股清军,这一路再突入营地。
铜哨又急促的响起,而且在往南移动,可能陈百总担心互相不熟悉,造成与临洮营误伤,杨光第收拢人马,立刻跟着哨音往营地外撤去。
……
杨村南岸,一面海螺号声一阵紧似一阵。
一队队正红旗人马正从北岸赶来,越过冰面来到固山额真旗下汇合,络绎不绝的马甲从两岸不同方向奔来,到固山额真旗下传递消息。
“费扬古贝子派人来问,来了多少明国兵马。”
“叶臣大人说,镶红旗也遇袭,让正红旗合兵围攻那些明兵。”
“收管察哈尔旗衮楚斯报,旗下遭明国兵马攻打,抓获明兵供称是宣大李副将营头。”
“布颜派人来报,从北岸过来五千明兵,把他驻守的村子占了去,人畜辎重都丢了,牛录下只跑出甲兵三十人。”
“敖汉部报来,有明兵破了他们的两处营盘,人畜都逃散了,斩敌二十三人。”
“克布图报来,明兵京营一千骑来攻,被他击败,追斩明兵三十一人,夺马二十匹。”
大旗下站着的,正是正红旗固山额真杜雷,正红旗入边以来战功赫赫,但损失也远超其他各旗,特别是铜城驿附近一系列战斗,先是在三十里铺损失大量真夷甲兵,接着东阿被突袭,奈曼部的巴达尔额驸和察哈尔的古西被打死。皇太极非常看重投靠的蒙古部落,带着这些人入边来是跟着打秋风发财的,现在反而丢了性命,都需要杜雷来承担责任。
在济南右翼军又死了统帅,各旗都有些担心,不知道回去之后皇太极会怎么对待各旗的将官。好在正红旗缴获所得十分丰厚,光是人口就掳掠了七万,其他各旗都没法比,回程也十分顺利,眼看要跟左翼汇合,能平安出边去,却在永定河这里突然遭到明军突袭。
右翼有四个旗,偏偏每次都选到正红旗,而且这次攻击规模不小,南岸北岸都在遭遇袭击,许多营地在求援,可以预计损失不小。
这时北边又来一支人马,当先的那人飞快的越过河面,他赶到旗下道,“北岸的蛮子是大同镇的王总兵,已经被击退。”
杜雷顿时心头一松,来的是正红旗巴牙喇纛章京霍尔本,带来的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北岸的明军如果持续骚扰,清军将抽调不出多少人马去救援南岸。
清军对明军的兵力十分清楚,北岸最大的一股就是大同镇,家丁一千以上,如果卖力来打,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现在大同镇一退,就能抽出不少机动兵力。
霍尔本低声问道,“杜雷大人,南边到底多少明国兵马?”
杜雷沉声道,“现下接到报来消息,说有十几个明国营头,家丁有数千,有一伙夺了布颜的村子,带着炮。”
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知道错,二是为了避免被惩罚而谎报。
所以现在报上来数千的话,实际大概就是一千左右。他们也很了解明军这些老对手,出动一千家丁都是很难的,这个数量的边军家丁并不好对付。
霍尔本想想道,“那些明军来夺回人畜去的,夺了怕是走了。”
杜雷脸色阴沉,“这里有六百马甲,你领着他们去前边增援恩格图,天黑前必须剿清南边的明国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