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远处散部着骑兵,他们不时挥动手中的绿旗,向小镇方向的望哨回报,更远的地方能看到大股的骑兵。
这里叫做茨州,因为距离永定河渡口不远,所以比一般的村庄繁华些。
庞雨用远镜扫视着周围,这里除了安庆营之外,还有王朴的大同镇和曹变蛟的临洮正兵营,按照孙传庭的安排,杨国柱等宣大兵马在永定河岸上拦截,交战之后将清军引到茨州,由各部围攻,但打了半天时间了,还没见清军被引过来,曹变蛟按奈不住,自己带人去了河岸上。
一队骑兵从南而来,庞雨立刻迎了过去。
当头的就是陈如烈,他匆匆下马,几人立刻蹲在地上,“前面的宣大人马和鞑子追来追去,谁也不卖力打,我到永定河面上走了一遍,河面有开冻迹象,岸边抓到两个本地的百姓,他们说如果按今日的气温,再过两三日河心肯定会开冻,就过不了车架了。”
庞雨未置可否,等着陈如烈继续说。
“曹总兵追过了河去,在南岸石各庄里黄花店南边遇清军哨骑近百,鞑子在此地不退。”陈如烈用短刀在地上画了几下,“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鞑子在行军中,哨骑距离大营不会太远,按俘虏交代的每天必须回营,预计半个时辰到营算,这个营地距离河道十里左右,我觉得这路鞑子明天将会从这个渡口过河,我们今日可以不撤,就堵在这里。”
众人都没有发问,河道结冰的时候,清军哨骑能从河道任何地方涉冰过河,但要作为军队整体行动,他们仍然只能依靠的渡口和桥梁,因为渡口两侧有完善的道路,过河后就能汇入道路继续行军,其他河岸是没法让车架通过的。
所以清军如果出现在黄花店,那他们能渡河的可选位置并不多,最方便的就是茨州。
但庞雨并不敢确定,因为从黄花店往东,还有不少渡口可用,特别是武清县城周围,而孙传庭并未安排军队堵截,午后有哨马塘报,说武清县城已经有建奴过河,但不知数量。
庞雨他们从大城先行出发,孙传庭二月初四到达,出乎庞雨意料之外的是,刘宇亮也跟着一起来了,也就是说孙传庭仍然没能摆脱这个首辅。
刘宇亮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粘着孙传庭不放,由于他不停的牵制,勤王军仅仅在大城就耽搁了九天,如果按照正常的军队指挥,这九天时间里面,勤王军早就应该到达武清,或者直接牵制清军行动,而几万勤王军什么都没干,只有一些家丁出击,获取零散的人头给朝廷交差。
庞雨把勤王军的人都得罪个遍,自然没什么发言权,一路随大流跟着到了武清,勤王军今日难得的终于开始跟清军交战,但仍然没见到清军,由于对友军不信任,午时过后,庞雨就派出陈如烈往河岸查探,此时带回了情报。
“两三人开冻?”庞雨摸摸下巴,虽然勤王军打得一塌糊涂,但清军的行动也意外的不在水准,他们进入山东时追着庞雨打,确实动如雷霆,但在济南耽搁了十多天,让他们自己陷入了被动。
往年的二月初,北方运河就会开冻,今年不会差太远,只要勤王军稍作努力,并非全然没有机会。
“大人,大同镇走了。”
庞雨愕然抬头,只见东面的平野上,大队的骑兵正在撤退,他们飞快的越过茨州,一路往西去了。
一众安庆军官茫然的看着成群的骑兵离开,王朴的认旗从镇外经过也没有停留,甚至没有派人来通告一声。
大同镇总兵额八千,王朴光家丁就有一千五百,是宣大最强的一支,孙传庭平时对王朴小心翼翼,这次伏击也是把大同镇作为中流砥柱。谁也没想到他们能说走就走,把其他各部就这般扔在战场上。
大同骑兵的背影逐渐远去,庞雨心头一股怒气不停翻滚,好一会才平息下去。
他大步走回方才画图的地方,对陈如烈道,“茨州不是唯一的渡河处,如果鞑子明天要从这里过河,今天必定要攻过北岸来,不会跟杨国柱他们追着玩,所以守着茨州没有用的。孙都堂午后转来塘报,武清有东虏过河,那必定是他们的前锋,这里不是他们过河处。鞑子这一路行军队列几十里长,他们这几日会有一截在北岸,一截在南岸。”
陈如烈试探着道,“大人的意思,我们去攻击黄花店?”
“我们占据黄花店作为据点,由骑兵从此处出击,牵制南岸这一路东虏行军,拖着他们的速度,拖到两三日后河道开冻。”庞雨拉了拉衣领,胸中一口闷气才略微抒发。
“大人,我们的骑兵恐怕牵制不住东虏……”
“所以我们还要找人合作,王朴走了,河岸上还有其他营伍,咱们先去找曹变蛟。”庞雨安排人备马,他转头对陈如烈问道,“河岸上还有谁?”
“督标中营李重镇,这人不太可靠,大人你……”
“他是不可靠,但要说勤王军谁现在最需要战功,就是李重镇,只要有需求,就有合作的价值,只要有用处,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
此时亲兵带马过来,庞雨翻身上马,朝着河岸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