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沉稳。不过庞雨知道孙传庭也是装的沉稳,因为他此前认为清军已经北返至德州,全然没有预计还有一支清军往东去了济南,在对清军苗头的判定上是有失误的,所以
他从临清直接北上,而没有渡河去牵制东路清军,兵部若是真的要他背锅,也不是毫无理由。整个大堂中的人,各自担忧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刘宇亮这个视师首辅最为轻松,他不用不承担责任的,还刚刚上报了一个大捷,可谓游刃有余,他唯一要担心的
,就是后面还要面对清军。
堂上传来一通梆子响,众人都停止说话。大明朝的各个官衙大体相似,庞雨从桐城县衙到德州,坐堂官从知县到了首辅,议事的气氛都差不多。跟县衙不同的是,议事的都在堂上就坐,堂下并没那些衙
役站着。
庞雨跟着众武官跪拜坐堂官,刘宇亮倒也没有摆架子,示意众人起身。“东虏肆虐,于滋数月。本官自出京视师,一路行来所见,白骨露野村无鸡鸣,百姓荼毒之惨不可言说,惊闻济南省城被破,实震惊莫名,忧心如焚之下,召集各
位将军商议,如何力图恢复,救济南绅民于水火。”续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军勤王入卫已数月,老夫此来带有户部拨发饷银一部,先给各营补上
半月饷银,德州州衙再给各营发放十日粮草,务必让勤王各师士马饱腾。济南天潢重地,不可久陷敌手,必须尽快恢复,就请孙都堂分派。”
庞雨听到十日粮草,不由松一口气,有刘宇亮在,至少粮食比以前有保障,就是这补的饷银还是太少,只是聊胜于无。
刘宇亮把分发钱粮的事情说完,就把会议交给了孙传庭,一点不掺和指挥事宜,只干他视师的职责,现在连庞雨都有点羡慕这个视师的角色。孙传庭比较直接,简单通报了济南被破的消息,说清军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到达济南城郊,在城郊抢掠之后,于正月四日攻破了城池,城破的消息是长清知县传报
,同时还收到兖州府被围攻的求救信。
接着孙传庭就让各个将官先说,对面的宣大各将都看向最上首的杨国柱,应该是他的资历最老。杨国柱偏头看了看虎大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杨国柱才出列一步道,“下官败军之将,原本不该再乱说话,但事涉兵马要事,斗胆禀刘中堂、孙都堂、颜军门知道,各镇兵马向与东虏交战几无胜绩,此番又在贾庄战败,连卢都堂都当阵战死,折损的人马器械且不管他,便是眼前剩下的宣大兵马,下官斗胆说一句,兵
只要是溃了,收回来就不是先前的兵,那胆气都丧了。”
堂中的将官低声议论,上面的孙传庭没有招呼,只是神色平稳的看着桌案,看不出他的情绪。杨国柱抬头看了看几个文官,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就这点丧胆之军,之前还欠着去岁七个月的饷银,勤王之前累计六万九千五百两,现下又是三四个月,刘中堂
费心从京中带来,也只能补足半月……”
刘宇亮温和的举手打断道,“方才来时收到确信,后日当有一笔饷银送到,当可再补一二月。”
杨国柱躬躬身,“钱粮可补,士气不可补,下官带兵多年,就眼下兵马情形,若驱迫交战,顿时便溃散而逃,甚或兵乱也不是没有。”
宣大的将官大多点头赞同,颜继祖皱眉盯着杨国柱,“杨帅的意思,就是不与他打仗了,任由他肆虐不成?”
“回颜军门话,东虏还在山东,自然也不能不管他。”
刘宇亮偏头去看孙传庭,孙传庭此时才开口道,“那杨帅以为,该与建奴如何打仗?”“下官以为,那济南已然破了数日,北地可用之兵就眼下这些,不可贸然汇集人马大战,东虏抢了这些钱粮子女,必是要出边了,兵马都要护着这些物件,倒是分
散了,我们兵马先与之小战,以小胜积累士气,等高总监和其他勤王兵马汇集,才能再与东虏交战。”他下首的虎大威也出言赞同,然后是王朴,这其中王朴的实力最强,因为他没有参与贾庄之战,这三个人表态之后,宣大的态度就明确了,就是认为目前没有实
力跟清军交战,希望孙传庭不要逼迫他们,但可用恢复士气的名义打一些小战斗,好让孙传庭跟朝廷交代。孙传庭转向左侧,第一个就是保定总兵,刘光祚跟几个文官见礼后小心的道,“下官领兵来得迟,至今尚未入城,眼下这鞑子苗头已在德州左近,那鞑子最是跑得
快,请各位大人先让小人兵马入城,以免骤然遇袭损了人马士气……”
这句话一出,周遇吉下首两个军官也跟着叫嚷起来,原来也是没进城的。庞雨偷眼看了看上首位置,颜继祖脸色铁青,孙传庭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