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愣子等马蹄落下,照着坐骑脑袋就是一斧,咔嚓一声脆响,马匹脑袋朝下猛烈的一压,跟着前蹄一软,歪斜着倒在地上,口中流出一股血水。
杨光第呆呆的看着,不知道徐伍长为何要杀马,游骑兵接受的训令,是战马都是钱,甚至拿钱都买不到,但他不敢去制止这位凶神般的徐伍长。
徐伍长将斧头从马头上取下,大步往南边走去,杨光第赶紧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秦九泽几人也跟在后面,满达儿一脸兴奋。
前方几个安庆铁甲兵已经将地上清军砍杀过,正准备退回十字街,杨光第在他们的缝隙间看到了一门铜炮,几个炮手正围在它旁边装填,炮口仍对着这个方向。
“是游骑兵!”
杨光第想到刚才墙壁上划过的东西,似乎是炮兵打出来的,连忙探头出去,朝着街口大喊。
那边回应了一声,接着杨光第看到了旗总的身影,他们都在路口位置,只相隔了一道庙墙,但杨光第感觉被阻隔了万水千山,此时见到旗总竟然一阵激动。
接着出现了亲兵司那个方形军官,他朝着这边吆喝一声,徐愣子加快步伐往路口走,身体大幅的左右摆动,杨光第只感觉地动山摇一般。
秦九泽和满达儿也跟在后面,这徐伍长俨然就是众人的主心骨,虽然没有发布任何命令,但所有人都自发的跟着他走。
经过那堆尸体时,杨光第看到两侧墙壁上布满血迹,,地上堆满的内脏和肢体肉块,漏出的肠子还冒着热气,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满达儿呆呆的边走边看,秦九泽也满脸疑惑,似乎没想到什么兵器能在短短时间造成这种效果。
几人的鞋底全都沾满血水,踩过这一片修罗地狱般的道路,片刻后来到戏台前。
小广场上摆着人马尸体,一队铁甲兵列成队形,面对着东面的街道,另一队铁甲兵在朝南边街道推进,身后留下满地尸体,附近的游骑兵则在捆绑俘虏。
戏台上有十多个火铳兵,有几个人拿着跟杨光第一样的鲁密铳,杨光第此时才想起自己那把鲁密铳,连丢在哪个位置都忘了。
那门小炮周围有四个炮兵,摆放在戏台动,里面冒出滋滋的白气,然后将拖布拉出,在地面残留的雪堆上反复摩擦,片刻后又放进炮口去。
炮前边一个只穿短褂的炮手神态轻松,他对几人笑道,“幸好你们喊上一句,不然真打过去了。”
满达儿眼睛盯着那门小炮不停打量,不时又抬头去看戏台。
此时旗总大步走过来,秦九泽等人都围拢过来,旗总先看了各人的伤势,杨光第跟他说了庙中情况,旗总连连点头,然后对几人道,“鞑子来的比预计的多,市镇里面估摸着围了两百,外边还有几百,刚刚陈千总打旗号,有一股鞑子从外边绕过来,可能要从这边十字街进入。”
他指指东面那条街道,这条街并不长,不过五十步左右,那里战斗不激烈,一队铁甲兵在围攻少量清军。安庆军在两头都部属有火炮,外面的清军要支援镇内,从这里确实看起来更容易。
旗总对几人叮嘱道,“你们几个警戒北边道路,那边或许还有零散鞑子过来,不要让他们冲到街口,鞑子多就叫唤。”
几人点点头,这个方向喊杀声已经降低,铁甲兵控制了街道,最多只有零散鞑子过来。
旁边那短褂炮兵接话道,“跟我说也成,给鞑子一炮就不多了。”
旗总赶紧道,“这位是骑炮兵司的曾把总,武学来的教习。”
几人打量一下那曾把总,看起来就像个伍长,旗总说罢返回戏台下,跟亲兵那边的旗总协调游骑兵的位置
亲兵司的军官在喝令,往南那一个旗队铁甲兵调头返回,在小广场南边列队准备,戏台附近便有两个旗队铁甲兵,加上支援的炮兵和游骑兵,让这里非常拥挤,一些能射箭的游骑兵被安排到了戏台上,以腾开小广场的位置。
接着又一门火炮从南边街巷中转出,四名炮兵推动着跑车,往戏台下赶来。
东面响起阵阵蹄声,那穿短褂的炮手挥挥手,声调一点也不紧张,“预备实心弹。”
一名炮手立刻打开身后的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棉布袋和一枚铁弹,那铁弹只比小孩拳头大些,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接着又取出一枚。
东面那一小队铁甲兵快速后撤,赶来的那门铜炮到了小广场,在先一门炮侧前位置停下。戏台上的火铳兵各自检查手中的武器,排出了两排的阵列。
那短褂炮兵随意的举起手中的远镜,一股骑兵的身影从北方出现东头街口,当先的全是亮甲鞑子,他们纷纷在路口下马。
杨光第几人站在火炮旁边的街口,满达儿把头从墙边探出去往东看,街口密密的白甲鞑子,满达儿连吞口水,秦九泽反复捏握手中的弓箭,右手捏着一支捡来的破甲锥,两人同时转头往徐愣子和铁甲兵看,在评估靠他们能不能挡住这些亮甲鞑子。
拿拖布的炮兵再往炮膛里面转了几下,短褂炮兵朝着挥挥手,拖布炮兵到侧面换了一个长杆的撞药杖,等候在炮身侧面。
短褂炮兵放下远镜,“开始装填,实心弹一枚,预备实心弹一枚,霰弹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