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这天寒了没有农活,多派些人来修建墩堡的住处,哪家出力多的,便是明事理,这上田就多分下些,耕牛和重犁也先用。”
“小人记下了。”蒋倌蹲下记好,谭癞子把脚翘起,仰头看着头顶的青瓦,享受着墩长权力的美妙滋味。去年车马河一战,流寇至今没来安庆境内,最多在沿山的地方来一小股抢了就跑,跟以前比最多算小偷小摸,今年潜山拉了一支乡兵起来,也是安庆营的人马,前些时日天宁寨又增加几百人,说是什么山地兵,以前周围那些闹事的土
民都不来了,他这个墩长少了许多烦恼,眼看墩堡出具规模,他这墩长的生活慢慢开始有些品质,明年分下地去要收粮税,就更有油水了。
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响,蒋倌跑到门口看去,是两名安庆奇兵营的塘马,当先一人来到门前跳下马来。
“潜山第二墩堡墩长、训导接令!”
谭癞子赶紧到了外边,见训导已经在等候
,连忙对塘马,“谭……小人是墩长。”那塘马连客套话也没有,直接对他道,“赞画司令牌、令信在此,命你墩堡按预案集合后勤队,十月初五日午时前将牛马车架、草料、米豆照册到桐城县治桐标营
营区,克期必至,违令者斩。”
谭癞子听到违令者斩,全身一个哆嗦,他当这墩长还从未接过这种令,“这,下官这一定,一定送到。”
那塘马将令牌令信递过来,谭癞子呆呆拿了,塘马转身就走,朝着太湖方向绝尘而去。
蒋倌接过令信看了片刻,抬头对谭癞子道,“墩长大人,是建奴入寇,安庆奇兵营预备勤王,到桐城集结成军侯命。”“建奴!”谭癞子嘴唇抖个不停,建奴起兵辽东,绝对的凶名昭著,他以前在盛唐渡上,消息灵通的地方,也都是听过的,但毕竟隔着几千里地,谭癞子从未想过
自己还有跟建奴交战的一天。
他赶紧对蒋倌道,“这打仗的事情,是不是说让训导带去便是,你细看看,没说让谁领人去,便让训导去。”
谭癞子一时急切,混没留意训导就在旁边,那训导是车马河大战受伤的一个队长,听了阴沉着脸瞪着谭癞子。
“命训导留守,墩长亲自领后勤队……”
蒋倌说罢抬头张嘴看向谭癞子,谭癞子瘫坐在地上,那训导哈哈大笑两声骂道,“被婆子追得投河的玩意。”
他说罢回了自己的公房,谭癞子在地上坐了一会,转头缓缓抬头看着等候的蒋倌,“本墩长去打鞑子,你在家把我那瓦房可修好了,我不死要回来住的。”
……
安庆石牌镇骑兵千总部驻地,召集将官的喇叭声响彻营区,传令的塘马穿梭而过,马房和料房等处停满车架,民夫正在往上面装载米豆。
杨光第匆匆跑过市镇西头,来到距离麻塘湖不远的一片住房,这里到处在兴建,大多是砖瓦房,但仍混杂着一些以前修建的泥胚房。去年的车马河战后,军中发下作战奖励,兵将都有了储蓄,那些有家室的都开始修房子,安庆的砖瓦价格大涨,建修匠人紧缺,骑兵的基础月饷比步兵高一两,
所以石牌更吸引那些匠人,但仍供不应求。杨光第在车马河战役时还是个民夫,从湖广回来好歹存了点月饷,这才开始找匠人,一时根本找不到,九月中旬才终于找到一个匠头,说是等十一月把另几家做
完接着修杨家,杨光第交了砖瓦钱,眼下都还没运来。
到了一处草屋前,杨光第的娘已经在门前张望。
“娘,又要出门了,我们游骑队马上就要走,就是回来跟你说一声。”他娘眼睛红红的,嘴巴咧了两下将手中一个大大的布包递过来,“到处敲锣打鼓的,娘就知道你们要走了,这些是给你路上吃的,你家大人要是想吃,你也给他些
,别让他记恨你。”
“娘你说啥呢,我家旗总不喜欢吃鱼,他可看重我了,这次我们去打建奴,上次车马河没赶上,这次非得一份作战奖励回来。”
“建奴又是哪里来的流寇啊?”他娘满脸的忧愁,“那流寇里面也都是苦命人,咱们也是呆过的,你也别苛待了人家,喊打喊杀的。”
“我没在流寇里面呆过!”杨光第大声道,“我们是被他们挟裹的,我就是要杀光流寇,再说那建奴是鞑子,更是该杀。”
他娘哎的叹口气,“打仗你别逞强,娘就你一个指望了,等别人打前边去,咱跟后边就成。”
杨光第哼哼了两声,接过那个布包觉得有点沉重,放在地上打开一看,里面还有白面,赶紧把那一包提出来,
他娘连忙要装回去,杨光第不耐烦的道,“娘,我们是游骑兵,自家带的东西不能超过两斤,我把这油煎的小鱼带着便是。”
“人家都带的五六斤的,咋这个兵就那么亏着你们呢。”营区方向一通鼓声传来,是点兵集结的号令,杨光第不及解释,把包袱匆匆包好就飞快的往营区跑去,一边回头朝他娘大喊道,“娘,等我杀建奴得了奖励回来,
咱家还多修两间瓦房,让你住好些!”看着杨光第消失在路口,远处的鼓声阵阵鸣响,他娘软软的瘫坐在泥胚房的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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