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属下写毕请大人斧正。”
庞雨只得应承下来,守备营现在仍是一个小庙,各方面人才都不足,庞雨想做的事又超出此时的常规,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才。
此时院门内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庞雨闻声缓缓走入院门,中间的庭院里摆了三具尸体,周围还有成堆的带血棉布,一些女人蹲在地上洗着布。
庄朝正匆匆从正屋门前走来,面目憔悴的迎向庞雨,“见过大人。”
庞雨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今日又死了三个。”
庄朝正应道,“两个第七局的,一个第一局的。”
旁边一个厢房里面又一声嚎叫,接着是桌椅倒塌的声音,有人在里面惊慌的叫喊,门口几个女人却不敢进去帮忙。
“禀报大人,那屋里几个重伤的已痛得失了魂,按也按不住,有一个怕也过不了今日。”
庞雨点点头,转向侯先生道,“本官没记错的话,从战事结束到现在,伤重不治的已经有七十多人。”
“确实如此,第二日上死得最多,有三十多人,其后每日渐少,属下每日去计数看过,但凡中在胸腹的刺伤,就没有活过来的。”
庄朝正低声道,“今日死的几个皆在下腹,被重箭伤了肠子的,熬了这些时日,也是没熬过来。”
庞雨往回廊下走去,在门口看了一眼,那房中有两个请来的跌打大夫,还有他们的两个徒弟,面对这种战场的伤情,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守备营的规制不健全,庞雨并没有专门的军医,也没有随军的专业护理,行军中都靠其他士兵照顾伤员,先前是为了提高机动性,但经过滁州这一仗之后,庞雨才知道后世那些军队编制和军规都是有依据的。
照料伤员不单涉及人道,无论是行军还是作战,缺乏医疗和护理都会造成部队负担,冷兵器形成的重伤十分惨烈,如果由作战部队直接照料,会严重打击其他士兵的精神状态,并向全军蔓延,士气一旦跌落下去很难再振奋。
所以庞雨在滁州扎营后立刻将重伤员集中在此处,与其他士兵隔离开来,并挑选了一些俘虏中的女人照料生活,又在滁州临时请来的跌打大夫,但这些跌打大夫确实只能治疗跌打,他们的业务主要是城市中的打架、摔跤等等简单损伤,面对这类重伤只能起到安慰作用。
庞雨所知那些简单的消毒知识,最终也没能挽救这些伤兵。
“等回了安庆,咱们得增设一些随军大夫和救护,你们可知这类军中的医家,在何处能招募,多花一些银子也无妨。”
庄朝正和侯先生同时摇头,庞雨心中有些失望,还是没有合适的人才,那设立军医的作用相对也有限,但总比没有好。
侯先生突然道,“小人只知道有伤科一说,但不知何处有此类大夫,大人方才说报纸看的人多,不妨在报纸上招募,想那天下之大,总有会军中伤科的。”
庞雨停下来,惊讶的看着侯先生,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报纸能这么快用来刊登招募广告,侯先生竟然就想到了。
“侯先生提醒得好,咱们不光招募伤科的,炼钢、铜作、铁作、漆器皆可招募。”庞雨有些激动的转了一圈,指着侯先生道,“还有镜片、火药、制炮、制枪,总比安庆要多。”
此时郭奉友匆匆从大门进来,在庞雨耳边低声道,“安庆来人了,潜山、宿松有流贼出没,六安方向有两大股,史道台要大人尽速回安庆。”
庄朝正和侯先生都露出紧张的神色,不知这次流贼又来了多少人。
庞雨沉默片刻后对两人道,“最大股的便是高迎祥,安庆附近应是小营头,庄朝正留在滁州善后,一司二司经江南返回安庆,由王增禄带队。”
侯先生听完道,“那大人是”
庞雨叹口气,“本官要去句容见张都爷,南京的钱庄、报社千头万绪,本官也要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