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棍和一把腰刀就随意的扔在地上。
庞雨借着昏暗的灯火,不时观察杨尔铭的表情,这少年知县上任之后似乎信心增加不少,比起刚在安庆府见到的时候,已经从容了很多。
杨尔铭对庞雨点点头,庞雨一挥手,徐愣子和阮劲冲进门房,提起两个门子各自几个耳光扇过去。
“怎地了?谁他妈在打?哎呀…犯人跑出来啦,救命啊!”
庞雨听那声音,又是王大壮那小舅子张代文,自从上次冲突之后,庞雨便一路高升,后面也没工夫理会这个牢子。
张代文和另外一个牢子被拖到门房外边时,已经被抽得晕头转向,他们开始还以为是犯人跑出来了,等到看清杨尔铭的时候,才知道是知县巡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南监里面执勤的牢子在里面听到动静,也探头看了一番,见到这番景象,躲在门后不敢做声。
“南监乃一县重地,你们便是如此当值的。”杨尔铭背负着双手转向庞雨,“记下他两人名字,留快班一人在此监督。”
庞雨立刻对阮劲道,“叫值房的人出来两个。”
杨尔铭有些惊讶的问道,“怎地快班晚上还有人在县衙?”“大人明鉴,自从民乱之后快班便一直如此,县衙晚间只有几个门子看守,最近南监里面人犯众多,堂尊又是初来乍到,小人怕有个闪失,便每晚安排三个快手值夜,此事
曾告知孙先生,若夜间有时可备召唤。”
杨尔铭赞许的点点头,因为南监离快手房也不远,杨尔铭自己大步走去甬道验证,果然里面有三个快手,虽然也是在睡觉,但杨尔铭却丝毫没有责怪。
乘着阮劲叫醒快手的时间,杨尔铭又检查了皂班房,三间值房有两间没锁门,杨尔铭脸色有些不好看。
庞雨转头看看阮劲,见阮劲打了一个眼色,知道是阮劲想办法去弄开的,平时王大壮其实要求比较严,一般都是锁了门的。
检查完皂班房,已经到了大门,外边就没有了,一群人已经惊动了大门的门子,那门子看到知县半夜在场,吓得睡意全无,小心翼翼的等候在旁。
杨尔铭对庞雨道,“今晚辛苦快班一些,我们再去县仓和六门巡查一下。”
“大人亲自巡查,快班怎敢说辛苦,只要大人安排,小人万死不辞。”
提着灯笼的杨尔铭转头对门子道,“开门!”
……
第二日清晨,传三梆之后,眼睛发红的杨尔铭来到大堂。
他来到座椅前,又准备要撑上去时,发现座椅下面多了一块踏脚的木榻,高度刚好够他坐在椅子上踏实双脚。
杨尔铭不动声色的坐上去后,往庞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庞雨在对自己微微点头,知道是庞雨办的,心中竟然有些感动。
堂上下的有些胥吏也发现了,堂中有些低声的议论。
啪一声刺耳的惊堂木响,众人都微微一惊,这小杨县长来了几天,还第一次用堂木。
杨尔铭等着发红的眼睛,扫视了堂下,带着童音冷冷开口道,“把昨晚南监当值的牢子张代文、孟国威,向阳门当值壮班衙役曾三皋、蒋榆带上堂来。”
堂下胥吏面面相觑,连堂上站立的周县丞、徐典史也一头雾水,这少年知县上任几天可基本没发过脾气,不知今日为何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八个快手将那四人押上堂来,杨尔铭转向面前的签筒,从里面抽出两根红色的令签,堂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诸人也顾不得议论了,变得落针可闻。
两根令签就代表二十板子,连庞雨也有些惊讶,因为早上分别的时候,杨尔铭说的是每人打十杖,怎么一会就变了,难道是孙先生建议的。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杨尔铭竟然红着脸犹豫了片刻,他拿起一支令签,似乎又想放回去,手在半道上又停下来。庞雨心中有些焦急,看样子杨尔铭可能开始有些激动,一时间拿错了,此时才想起数量不对,但在庞雨看来,二十板确实有些多了,因为都是些小错,但并不是主要问题
。不管十板还是二十板都没有关系,但不能表现出犹豫,即便要放一支回去,也应该马上放,否则他这下马威的效果就差远了。庞雨在杨尔铭身上下了不少本钱,自然希望
杨尔铭能尽快建立起威信。杨尔铭只是微微犹豫了片刻,他看着堂下冷冷道,“昨晚本官深夜巡查,张代文、孟国威、曾三皋在应当值之时,于值房中蒙头大睡,蒋榆在应当值之时擅离城楼,四人玩
忽职守,罪不可恕,当严惩以儆效尤!”把两支令签脱手飞出,翻动着飞跃了半个大堂,发出啪啪两声脆响砸在大堂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