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闻言微怔,抬起头来,便看着拓跋月指了指她自己,笑道:
“姐姐是法家的学子。”
“你若不放心,我亲自给你写契子,保管他骗不了你。”
那小少年闻言一急,道:“我没有,我没有不放心。”
薛琴霜放下筷子,轻笑:
“那你既然放心,这事情便这么成了?”
阿平微微一呆,百里封挠了挠头发,故意大笑道:
“既然这事情结了,咱们就赶紧吃饭,等会儿就凉了,安风,来,给我添点饭。”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饭碗递过去。
少年看到里面还有不少米饭,心中失笑,却也明白百里封意思,接过碗来,若有其事地给他盛饭,一桌人似乎都当刚刚事情已经下了结论,自顾自地揭过。
阿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本来按他的倔强性格,是决计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可偏生王安风知道他的性子,给他留下了一条退路。
这一切都是借他的,还有利息。
心中挣扎,一时间不知该做怎么样的选择,薛琴霜看他模样,突然轻敲了下碗沿,笑道:
“阿平,这碗粉蒸肉味道尚好,若再不吃,要给百里吃完了。”
“这两块便留给大叔吧。”
阿平心中震动,父亲压倒了他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
看着对面温和浅笑的薛琴霜,慢慢点了下头。
“嗯。”
阿平要收拾的东西很少,他们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他的父亲虽然憨傻,对于这个家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留恋,只是紧紧跟在了阿平身边,似乎害怕自己的孩子又走丢掉。
离开的时候,阿平很认真地将屋子又洒扫了一遍,然后把门关好,满是红锈的锁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锁好,锈红有点像秋日夕阳时次第铺展开的颜色,不知道是多少岁月的风吹雨打才能够弄成这样模样。
百里封拉着黄马过来,见状笑道:
“这房子还用得着这般小心?你以后又不回来了。”
阿平把钥匙收好,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片刻之后,百里封载着阿平的父亲,而王安风则是将阿平抱上了青骢马,一行五人,拍马而去,微风拂面,阿平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家乡在身后渐渐变小,透过马蹄带起的扬尘,那本就低矮的屋子似乎越发古旧。
耳畔听到了隐隐传来的乡音俚语,大多不堪入耳。
他抿了抿唇,转过身来,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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