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冲击之下,混沌钟嗡嗡作响。大乐必易,大音希声,虽然这钟声单调,但是,因为气动大小的不同,“宫商角徴羽”反复转换,导致这声音大气恢宏,婉转悠扬。不要说这猴子了,就连我自己听了都有些着迷!
再看这无支祁,虽然其面相凶戾,但是此时此刻这家伙的表情极其拟人化!双目微含,唇角浅浅扬起,指尖不自觉的随着韵律点着小节拍,面上满是知足的欣慰。
“喏,瞧瞧,比你可有音乐细胞多了!”牛奋努努嘴,朝老马调侃道。
马赛克不甘心地反嘲道:“少爷,据我所知,您好像也是五音不全吧!什么歌到你的嘴里都是rap味,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去农家院吃饭,你一时兴起嚎唠一嗓子,把人家的母猪吓早产了……”
“闭嘴!”牛奋使劲涨了眨眼,小声道:“好你个马赛克,如今敢揭我短了!尤其是还当着罗卜这家伙的面给我造谣,简直叔可忍婶子不可忍。我那是把猪吓早产了吗?我那充其量也就是兽医接生的手艺……”
崔旗不禁一笑道:“行了,两位一百多岁的老小孩,别吵了,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啊!师父,如何擒拿它啊!”
“放心,他跑不了,有这钟声吸引着它,它早就乐不思蜀了!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东西因岳敖而现世,还需要岳敖自己来解决他。是杀,是放,咱们说了不算!”我示意崔旗将仍旧在沉睡中的岳敖叫醒过来。此刻没有无支祁的引诱,叫醒他应该不难。
崔旗叫了两声,岳敖丝毫没有反应。不得已,崔旗开始行针灸术,以追魂法连行七针,当第七针扎在承浆穴上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线钻进了岳敖的眼仁中,没多时,一声剧烈的咳嗽之后,岳敖终于醒了过来!
“怎么样老岳,木讷什么呢?看,那猴子逮到了!”牛奋兴奋地说道。
岳敖却一脸淡漠,呆了半晌,才喃喃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十几岁在阳间的日子。那时候,我为了活命,一会化妆成老头,一会化妆成女人,在世人眼里,活脱脱的一个小丑!”
崔旗有些触动,不禁抱住岳敖的头,低声道:“都过去了,已经一百年了,我以为你一直活得那么洒脱,心中的恐惧感早就消除了,从没想过,这童年的记忆却像是蛇灵一般扎在了你的心里!”
我知道,这无支祁就像是火怨狄之余老马、三足蟾之余牛奋,这是酆都大帝给岳敖设置的一个心魔!传说,无支祁之所以盘踞在江淮,制造洪涝,杀人翻船,无恶不作,是因为据说他最初也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女娲娘娘造人的残次品。女娲嫌其面相丑陋,不等其复活,就把他丢进了水坑,意图用水将其溶解掉。不过,无支祁命大,侥幸就以这丑陋的面容活了下来。但是,这张丑陋的皮囊让他受尽了白眼,因为其他人类根本不承认它是人,将他归位猴类。这样的遭遇,让无支祁性情古怪,胆小却残暴,油滑却又偏执。后来,它修为大进之后,不仅仅可以在水中化作游鱼,还能变成各种人物,靠着以假乱真的外表,杀人越货。久而久之,无支祁就成了阴狡的代名词。
岳敖虽然贵为丘山阁少主,可是他和牛奋这个品尚楼少主不一样。牛奋自幼养尊处优,有上万下属拥簇。可岳敖几道中落不说,还要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过着卑微屈辱的生活。就像贫穷对于乍富的暴发户,贞洁对于从良的风月女,岳敖的这段历史一直埋在心里!
想到这些,我一边继续以气击打着钟声,一边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或骄傲,或卑微,或凶悍,或隐忍,无所谓,这只是过程,我们要的只是结果。所以,岳敖,你不用刻意忘记自己这段灰色的历史,滑稽怎么了?那还不是为了活着?如果当初你不选择那么活着,那你早就死在仇人的刀刃之下了,哪来的今天?所以,每一个时期的我都是真正的自己,甭害怕过去,哪怕是再狼狈,谁特么在乎呢?只要我现在站在山巅就好,至于山脚下的事,去他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