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际的峨眉月,三人有些沉默。
我不知道牛奋和吴杨超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确实有些触动。尽管我早已经不再是阳间凡胎,可是,这七情六欲终究不是肉体,想摆脱就摆脱的掉的。
忘了谁说的了,男人一辈子有许多过不去的结,你看他白日放歌、快活纵酒,好似人间极乐,可只要触及这过往,每一次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一百年,阳间这一百年,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心甘情愿按照钟馗的狗屁约定,一次也不踏入冥界?我相信,只要我愿意,钟馗他拦不住我。我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冥界对我来说并不是幸运之地,我最好的兄弟,尤其是还有小姝,殁在了这里,每每想到小姝,我就连同这冥界一起怨恨……
“卜爷,想苍颜了吧!”牛奋扭头调侃道。
我一笑,收回目光,看了看牛奋道:“牛奋,你还记得史刚不?”
“废话,云城谁仗义?第一是史刚。别看你俩是生死兄弟,别忘了,我和史刚认识比你早。就是可惜了,老史折在了玄冥的手里。唉,世事不禁回想,一百年啦!”牛奋长叹一声,忽然扭头问道:“不是,你怎么忽然想起老史来了?”
我认真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感慨而已。自古‘帝王脚下骷髅山,将军头挂腰间,红颜殁万里,烽火人不还’。咱们从今天开始,算是真的反了,你……后悔不?”
“后悔?”牛奋一瞪眼珠子,道:“有什么后悔的?在人间,那是吃喝嫖赌抽,玩遍了;既然该过的瘾都过了,剩下的不就是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头望了一眼,幽闭洞中已经冒出了火光,继续道:“看了吧?旧朝的宫殿已经毁了,旧朝的人也已经死了。这就是斗争。他死我活的斗争!当然,没有人会永远赚便宜,今天死的是太玄昭罗,那明天就有可能死的是你我!”
“我知道!可这有什么?最坏不就是一死吗?咱们都是过来人,死一遍了,还怕第二遍?成者王侯败者寇,脑袋掉了便气休。既然世道由恶不由善,那就去你奶奶的球。”牛奋大大咧咧一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卜爷,你甭想那么多,有斗争就有流血,又反抗就有牺牲,不单单是我啊,包括老马、王富华在内,真要是有一天我们中的谁先走一步,谁也甭伤心,等待有朝一日,踏上酆都大殿的时候,烧柱清香就行了!”
“老牛,你要知道,咱们面对的如今的钟馗,可不是往日的玄冥,这是真强大……”
“玄冥也不是假强大啊?不也照样闷得蜜?”牛奋气咻咻道:“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怕啥?就算是史刚活着,我想他也是我这话。卜爷,你不用有任何顾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就反了他丫的,又如何?”
吴杨超在一旁道:“你们认识时间久,我不便多言。不过,我吴杨超如今已经了无牵挂了。老罗,说句自私点的话,跟着你,我就是为了报仇。谁取了磲儿的命,我取谁一家的命。等完成这件事,我这命就随意了,随你安排……”
牛奋的话,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味道,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吴杨超的话,则有些低沉,让人莫名有些担忧。不过,两人的话却都透着同一股子味道,那就是,生死不足惜,只愿天作为。天若闭着眼,我代天观之……
这无形给了我一种激励。
既然咱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乎了,那我又何必纠结?
“少爷,卜爷,怎么样,这把火烧的痛快不?”正说着,老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