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七月的开封府,自然是美不胜收。汴河、五丈河、金水河碧波荡漾,从宣德门大直到南熏门的御街两侧,青砖黑瓦,柳绿桃妍。城内的街市之上,熙熙攘攘的都是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人们,尽情享受着黑暗时代来临之前的美好时光。
虽然在后世的史书上,昏君赵煦和奸相章惇统治的时代仿佛已经是暗无天日,日后靖康之耻乃至华夏陆沉的根源,全在他们坏了大宋的祖宗家法。
不过对于生活在元符二年的宋人而言,不如意的地方固然不少,地方上的豪强越来越嚣张;官府派下来的苛捐杂税也让人们感到了沉重;种地的农人们总是很难保住自家的土地;对于居住在开封府城内的人来说,则是房价越来越高,让人难以承受。但是希望还是存在的,因为对西夏的战争,看来随着西夏小梁太后的入朝,暂时告一段落了。而北方的辽国,似乎也温顺得很,河东和河北两路的警报已经完全解除了。
这下可真的是天下太平了,没有了西北的拉锯战,北方又平安无事,来年的苛捐杂税总能少一些,老,珠翠首饰、金银器皿、褙子绸缎、茶饼、金瓶酒、银方胜等等物件,都不算甚底,一切尽管选最贵的就是了。
定礼之后,则是送聘了。备下了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段,红长裙,或红素罗大袖段,还有珠翠团冠,四时冠花,珠翠排环等首饰,及上细杂色彩段,疋帛,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等物,此外还有银铤,谓之下财礼。再加上聘书、礼状,一并送到了潘府。
潘家则以绿紫罗匹,彩色段匹,金玉文房玩具,珠翠,鬚掠,女工等物答谢。
以上这一系列的婚嫁之礼,在七月到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完成了。而在七月初七这一日,武家的催粧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盏、洗项、画彩、钱、果等物,就已经送到了小潘园之中。
看着摆到自己闺房里面的催粧花髻和销金盖头,潘巧莲很有一些忐忑地看了眼自己的好姐妹西门青。
“青儿妹子,我们真的可以把大郎管起来吗?”
还有十天,这对好姐妹就要一起嫁到武家去了。而将要做人妻妾的两个女人,却一连多日都在密谋管住武好古!
这可真是有点“大逆不道”了!万一武好古不服管,要行家法可怎么办?潘巧莲看了眼西门青日益隆起的腹部,心想:青儿妹子可怀着大郎的骨肉,怎么都不能让她替自己去挨家法吧?至少在孩子出生前不行,难不成要自己去挨?
西门青一笑,拉着潘巧莲的胳膊道:“十八姐,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既然大郎也是家中一员,又怎能不受家规的约束?”
也对!潘巧莲被西门青一说,心又安了不少。
西门青接着说:“而且武家的家规也管我们俩啊,不管是姐姐还是奴,只要犯了错,奴就要挨打,逃也逃不掉的。大郎犯错又不必挨打,我们只是管着他的钱袋子罢了。”
“可是,可是……”潘巧莲又蹙起了秀眉,“可是他若不答应可如何是好?大郎毕竟是一家之主啊。”
“姐姐,”西门青笑了起来,“这家自是不算舅姑(指武诚之和冯二娘)和小叔的,其实就是我们姐妹和大郎三人……我们姐妹二人,怎么会管不住他一人?而且大郎外面的事多,对家事不放在心上,恐怕也不会定甚底家规,姐姐是大妇,自该代劳。要不然诺大的一个家,还不要乱了套?”
原来潘巧莲和西门青这几日闲来无事,已经在商量制订武家的家规了!家规什么的,对于小门小户其实也没啥必要,拢共两三个人,规什么呀?可是武好古的家可不一样,官宦人家,家财无数,妻妾成双,要是没个规矩,还不乱了套?
而西门青早就试探过武好古了,发现他根本没这个心思,于是就和潘巧莲商量着要代劳。既然这家规由潘巧莲和西门青来草拟,那么就不可能只制约两个女人和下人以及还没出生的孩子了。
管住武好古才是重点!一定要把武好古手中“至高无上”的夫权关进家规筑城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