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墓群中,每座墓都是用粗矮的木桩一圈又一圈地围成了几个嵌套在一起圆圈,而在圆圈的外部,则是一条条用七棵一尺高的圆木摆成的直线,这些直线以圆圈为中心朝着外缘发散,就如同太阳的射线一般。
老白头是王大富的复制体,他也拥有王大富过去的记忆,所以他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太阳墓,在这个墓群于1979年被发现之前,王大富就曾按照古籍上记载的地址找到过这里。
可每次当老白头想要进入墓群一探究竟的时候,他都会突然从梦中惊醒,在无数个夜晚,他惊恐地坐在床上,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和被褥,接下来,强烈的干渴会困扰他整整一个白天。
他越来越害怕进入那个梦境,可每到睡着以后,同样的梦境就会再次出现。再后来,他进入梦境以后不敢再去接近太阳墓,他怕那样的话又会惊醒,可即便他不去接近,太阳墓在梦中也会自己移动到他的面前,只不过,只要他不朝着墓群深入就不会醒来,第二天也不会被极度的干渴所困扰。
渐渐地,他习惯了梦境中的感觉,他可以站在墓群附近对着天空和遍地黄沙发呆,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几十年的时间里,老白头一直在梦中看着天上的流云,以及那映衬在烈日下的大片沙丘。日子久了,他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在墓群的下方,有一股力量在召唤着他。
一直到存呢?”
老白头说:“在白天的时候,他们都是正常的,可一到晚上就变了样,丢了魂似地聚集在独龙庙前,一复一日,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三更天的时候,他们回到上寨,正常入睡,到了第二天白天,就忘了昨夜发生的事了。”
一旁的梁厚载插嘴道:“王……白大爷,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老白头说:“是我家的憨儿带着大伙来的,他梦见过这个地方。从小到大,他那个脑子都浑浑噩噩的,只清醒过一次,就是你们离开村子,去二龙湾的那个早晨。当天早上,憨小子突然跑到我屋子里来,说他梦到这地方有个羌寨,让我赶紧带着大家动身,迁到这里来。我看他说话的时候思维清晰,还以为他好了,着实高兴了了一阵子,可谁知道,没过两天,他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说到这里,老白头从桌子上拿起了烟锅和眼袋,正要点上,哑姑就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他面前,把烟袋给夺了。
他看了看哑姑,又看了看手上烟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问老白头:“记得上次在二龙湾那边见到您的时候,您的肺似乎不太好。”
他冲我笑了笑:“啊,是肺癌,当时医生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我活不过半年了,但也不知道为啥就活到了现在,病情也没有加重的迹象。”
梁厚载说:“大概是因为你的体质和常人不同吧,所有被阴玉复制出来的人,不管是体能还是生命力、恢复力,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对了,白大爷,你在这些年里,有没有发过痛病?”
老白头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梁厚载:“什么痛病?”
我就向他解释:“我们曾抓到过一些葬教的佣兵,现在他们都被关押在秘密监狱里,我也是听人说,他们每个月都会发一次痛病,那种病发作的时候,好像浑身的肌肉都被撕裂的一样,剧痛难忍。葬教正是因为有压制病情的药物,才得以控制那些佣兵的。”
“没有啊,从来没发过什么痛病,”说到这,老白头沉思了片刻,又问我:“你还记得李二蛋吧?”
我说当然记得,当初我们带着王大富回到二龙湾外的小村时,王大富还和他见过最后一面。
老白头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他也是阴玉复制出来的,不只是他,村里头和我一样下过墓的还有两三个人,刚才听你说起痛病我才想起来,他们每到月末的时候,都说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根本下不了地。我估摸着,那应该就是痛病发作吧,可他们几个发病的时候也就是活动不太方便而已啊。”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村子里还有其他的复制体?他们都杀了自己的本体吗,这些人里头,还有多少健在?”
老白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杀没杀过人,他们下墓的时间比我早,我也不知道他们进墓以后发生过什么。不过我们这些被阴玉复制出来的人,互相之间都是有感应的,一看到对方,就知道我们是一路货。唉,如今还活着的,就剩下我自个儿了。”
我和梁厚载对视了一眼,梁厚载接着问道:“按说,复制体的寿命应该比正常人更长一些吧,他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