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气的青筋暴露,他下属上前低声道:“郭大爷若真想看,咱们一并过去便是了,还是莫要在这人多的地方吵闹。”
姓郭的道:“我喝醉啦,如今走不动路,你们说是便是,我不去看了。”他外甥也道:“是啊,我的小雅、娟娟也要看,舅舅的若喜、心儿也想一饱眼福,咱们总不成带着佳色浩浩荡荡一齐过去,不看啦不看啦,不如留在这继续吃酒。”转头亲了一口身边的粉头,把众娼子逗得咯咯乱笑。
老章再也按捺不住,把心一横,吩咐道:“老四,你去把那人带来,咱们就在这让郭老弟看个明白!”
他下属老四脸色大变,老章又喝道:“咱们明日便离京城了,怕他鸟甚!快去带人!”见老四仍是无动于衷,便要继续发作,老四吓得一缩脖子,不敢违抗命令,一溜风从后堂穿过走了。
廊上围观酒客中也有不少江湖中人,听说掌握朱氏宝藏线索的知情人即将现身,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大堂,老章见楼上楼下的目光齐刷刷盯在自己身上,似乎很是受用,竟摇头晃脑地哼起小曲来。不大一会,那老四从堂门走进,身后则跟着一个形色委顿的老者,老章十分得意,比划着说道:“老弟,这人便是愚兄略施小计,花了两万两白银买来的线索,至于他的名头,却不能说与你知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日后是非自有公论。”
姓郭的虽不肯就信,但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自也无法反驳,嘿嘿干笑了两声,却不敢多问。老章只为让朋友心服,这时目的已经达到,也颇自觉有些逞强,微一使眼色,示意下属再将人押回,老四巴不得他早早下令,领着那人匆匆忙忙又回后堂去了。
王虎待他俩从楼下走过时,看清了那老者面容,不禁一怔,微觉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盟兄看他脸色有变,忙问端倪,王虎愣神道:“这人倒很像王府的一名囚犯。”
他盟兄笑道:“王府的犯人,怎会无端跑来此处,想是你眼花了。”
王虎回过神来,想起王府看管犯人极为严格神秘,自己身为业由心腹,每次出入监牢也是蒙眼被人带入,何况那眼熟的囚犯也没见过几次,身形样貌记得也不大真切,必是看错了无疑,想到此处登时释然。
这时大堂里姓郭的气焰全无,已不再和老章抬杠,喝了两杯酒后觉得索然无味,和外甥领着几个粉头回了里间,老章没了对手,自也懒得留在大堂,也跟着一齐去了。廊上众人见已无热闹可瞧,都纷纷散了,王虎二人亦回到自己房中继续喝酒。
他两人连吃带笑,喝到中夜方休,睡眼惺忪之下各带了粉头寻空房歇息,这一觉直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王虎匆匆洗了把脸,让他盟兄去左近茶楼相候,说是去王府点了卯后再来作陪,二人离了怡心楼,各自分头去了。
王虎走过两条街道,向西一转,进了一所宅院的角门,原来薛王府占地极大,此处正是蒲察等家将处理公务之所,他刚走进院中,便见蒲察徒单满脸喜色,正从自己身前踱过。王虎知道此人不学无术,极少帮衬家里做事,一个月里来此的次数屈指可数,心里虽然瞧他不起,面上可不敢有半点不敬,赶忙上前躬身施礼,徒单似乎心情不坏,微笑道:“王小乙,我久不来这了,大哥今日火急火燎叫我过来,你可知为了何事?”
王虎昨儿个白天便离了王府去会盟兄,此刻哪里敢说实话,只得含糊道:“回禀三公子,属下不知。”
徒单也不过是与他寒暄一句,闻言点了点头,径直来到跨院一间屋舍走进,那里正是蒲察家长子业由的办公之地。业由此时正在书案前翻阅名册,见他就这么大咧咧地推门而入,眉头一皱,质问道:“老三,一早便使人传你,怎这时才来!”
徒单嘻嘻一笑,道:“赌档有些琐事,小弟略加料理便赶来了。大哥找我来何事?”
业由环视一圈,让端茶递水、润笔研磨的几个小厮退了出去,房中只留下自己兄弟两人,这才正色道:“你说何事?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徒单一向对这位兄长畏惧有加,这时见他脸色阴沉,特地将闲杂人等俱都赶出,问出的话却又莫名其妙,心中颇有些害怕,先前的愉悦全都一扫而空,颤声道:“大哥此语何意?小弟小弟不甚明白。”
业由却不立刻回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只把徒单瞧得心里发毛,才又说道:“这几日京城中传言四起,你作何想?”
徒单脑中迷惘,茫然道:“什么什么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