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应该事先和我商议一下。”
“何必,连累你?”刘泽之艰难的一笑:“如果,你知情,你会拦我吗?”
“我拦得住吗?唉,我想也许我根本就不会阻拦,你说得对,倪新,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就是这话,你拦不住,也受了,牵连,连个转圜的人,都没有了。”
周成斌叹道:“泽之,其实你完全可以做的不留痕迹,我是说……”
刘泽之苦笑:“我没打算,欺瞒长官,对李士群,那不
一样,李士群,是敌人。”
“唉,不说这些了。泽之,戴老板允许你去英国了,不过不是去伦敦皇家医学院,而是以军统派遣的名义,去军情六处学习,为期两年,如果中途召回,你还得随时准备回来……”
刘泽之叹了口气:“这就,很好了,谢谢你,是你替我,作的保吧?”
“你我兄弟,那需要说这么生分的话?也许和谈就成功了,将来的事谁能看得准?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动身。将来……如果你另有打算,不必顾忌我。”
刘泽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成斌问道:“爱德华兹先生那里是你提前安排的?”
“上次回,重庆,拜访,大使夫人,亲自下厨,谈到了我和英国,的渊源,我说了,光复后,希望有机会,继续学业,大使先生,说他愿意出面,原以为,只是一句话,没想到爱德华兹先生,是认真的,刚一光复……”
周成斌又道:“大英帝国的绅士就是这样的,从不轻言承诺。泽之,我筹措了一点钱,远远不够还你曾垫付给上海分局的,可我只能筹到这么多了,以后财务制度正规了,也不可能再为你筹措……我已经命彭寍韡去换美元了,你带走。如果和谈成功,我一定设法让你正式离职。”
“老周,刘无下葬的事……”
“都有我那,李士群迁葬的事,我也会盯着,不会改变你原来的安排。你别担心,我不会因此受牵累的,你还不知道吧?戴老板说:‘刘泽之千错万错,对李士群手下留情,并不算错。他毕竟跟了李士群三四年,李士群生前,刘泽之恪守了军统特工的职责。人死百了,其他人都有权利挫骨扬灰,而刘泽之,如果为了取媚长官,毫无恻隐,我反而会不屑此人的人品。’。”
刘泽之又叹了口气,答道:“请替我向,戴老板,还有毛先生那里,说一句:属下辜负了,长官的期许。”刘泽之艰难的笑了一下:“老周
,李薇,是个,好女人,我那栋房子,光复后,连看一眼,都没抽出,时间,送给你了。”
“送给我?那可不行,那是刘家的祖宅,你借给我,倒还可以。”
“我也是,瞎操心,你一个少将特工,还愁没官邸住?老周,大可,还有老彭,他们之前,是76号的,你尽量,关照一下。还有,76号的,技术人员,能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吧。”
端着鸡汤的范大可走到医务室门口,恰好听见这句话,愣在了当地,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默默离去。
周成斌答道:“这还用你叮嘱?你放心吧。”
“我在银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有倪新,写给鹤子的,三封信,每隔,一段时间,您记着,从提篮桥,发给鹤子,拜托了。”
周成斌点头答应,记下密码,答道:“我记住了,还有倪新,我也会好好安葬他。”
“谢谢——老周,你不用,陪我了,明天戴老板,就要离开,上海了,你应该随侍在侧。”
“好,那我先去了,等送走了长官,我再来看你。”
第二天,戴笠、毛人凤返回重庆,周成斌再次探视刘泽之后也回了南京。此后的几天,上海分局诸人不停地来探视,也顺便请示工作,刘泽之知无不言。八月二十八日,刘泽之勉强能下床了,恰在这一天,爱德华兹大使回国述职,特意绕道上海,邀请刘泽之一同远赴英伦,周成斌闻讯亲来送行。
一年后,内战爆发。民国三十五年八月二十三日,刘泽之接到了一封急电,署名是因戴笠死于空难,军统被改组为保密局后,新上任的局长毛人凤,命他即刻启程,返回南京,担任保密局局长办公室上校主任。
拿着电报,刘泽之来到泰晤士河畔,望着滔滔逝去的流水,游移不定:九年前,就是在这里,他伫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办理了退学手续,回国抗日。
这一次,他该何去何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