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影佐祯昭接到报告:林聪礼、詹栋等七名军统上海分局的成员被捕,钱立峰等九人战死,刘泽之、冯根生等三人在逃,正在追捕。他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死了能成功抓捕周成斌、刘泽之的念头,命令道:“带上人犯,返回上海,请倪局长也回上海吧。”
九号上午十一点,得知美国空军又在长崎扔下了一颗原子弹,影佐祯昭的信心彻底崩溃!不得不承认大厦将倾,得知倪新以身体不适为名,入院治疗,身心俱疲的他命令暂缓对林聪礼等人的审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决定先送妻子淳子和儿子太郎回日本。至于他自己,也不能不事先留下一条后路。
与此同时,刘泽之命邵康厚回上海,带着冯根生赶回了浦江,径直来回春康医院见周成斌。
李薇正在细声细语的劝周成斌努力加餐,见到刘泽之,起身说道:“刘副局长,您回来了。”
周成斌说道:“李薇,你去休息吧,泽之,还没吃饭了吧?剩下的不多了,李薇,再让食堂做点。”
“剩下的就够了。”刘泽之生活考究,但是对周成斌却从不见外,拿起碗筷吃饭。
李薇笑笑,起身离开,周成斌从床头柜拿起抄报纸,说道:“局本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电报:今天上午,美国空军又在日本长崎投下了一颗原子弹!苏联对日宣战。”
刘泽之很兴奋:“看来光复真的在即了,唉,多少人看不到这一天了……”
“是啊,昨天,万恒下葬了,葬在迟道厚旁边,他们两个都是因为我……”
刘泽之劝解道:“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万恒,唉,来了上海,我这个做学生的连一面都没有见到……一会我去他坟前上柱香。”
“泽之,你是如何脱险的?有没有林聪礼他们的消息?还有王
副官,他是韩长官的亲信副官,跟了韩长官很多年,如果出了事,怎么交代?”
“是啊,王副官帮了我们很多忙,唉,林聪礼等人的消息,我一点都不知道,估计凶多吉少……说起我,我怀疑是倪新放了我一马……”
“有证据吗?”
“没有,我猜测的……”
刘泽之几口扒完饭,放下饭碗,详细的叙述了经过。周成斌说道:“也许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也许就是敌人疏忽了,这并不重要……泽之,戴如是戴老板最赏识的侍卫,还有张弛,是戴老板的心腹爱将,特别是郭烜……”
“我知道,这些话我们曾聊过,倪新,戴老板不会放过他的。”
周成斌叹道:“你明白我就放心了。唉,光复在即,你千方百计筹款修建的收容所半途而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等到将来,物色现成的地方了,可从哪找这么合适的哪?”
刘泽之把话挑明:“淞沪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上海分局有些积蓄,戴老板是知道的,半强迫的命上海分局筹款修建将来的收容所,是为了把关押重要战犯、汉奸的收容所控制在军统手里吧?”
周成斌看来刘泽之一样,教训道:“泽之!很多事明白了,不需要说出来。以前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加之战争时期,人才难得。光复后,你这个脾气要改一改,否则迟早要吃大亏!”
刘泽之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答道:“听你的,光复后,我把对付李士群的一套,什么察言观色啊,曲意逢迎啊,用心揣摩啊,都用在戴老板、毛先生身上。”
“越说越不像话!”
刘泽之嘿嘿一笑,说道:“您休息吧,我和冯根生、范大可商议一下,设法探听一下林聪礼等人的下落。”
周成斌冷笑道:“你这是想避开我啊,说你几句,是为你好!唉,算
了,设法?怎么设法?林聪礼等人脱险后,不可能不和我们主动联系。”
“您说的是,我和孙栋盛分手的时候,已经命令他继续派出行动组在分水县城附近游弋。老周,能不能命乔克设法打听?”
“也只能如此了。”
见尚未康复的周成斌神情倦态,刘泽之说道:“那我去了,有结果了再向您汇报。”
“也好,命冯根生立即接手浦江守备营。泽之,你的身体也不好,自己注意点。”
回到军管会,万祥良负责的电台代号为五号电台,刘泽之拟好一份密电,命纪群立即拍发。而后找来了冯根生、范大可,传达了周成斌的命令,冯根生答道:“是,属下会后就办理。”
范大可说道:“刘副局长,崔峰组长上午发来电报,说日本人可能对提篮桥的一批犯人‘另行处置’。”
刘泽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叫另行处置?”
冯根生也拿不太准:“就是屠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