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暗道:自己的判断应该是对的。又拿出一沓美金,推到贝医生面前,说道:“不成敬意,军统经费拮据,我身边只有这些,请您一定收下。倪新是如何提到的我——这样吧,我来问,你来说。倪新去你所住的公寓,带了几个人?都是谁?他新添的日籍保镖,还有他的日籍秘书川崎哲也,跟着去了吗?”
“保镖?我不认识,没有日本人
,我认识的刘威平秘书跟着来了,还有三名下属,我都不认识,倪局长命他们在客厅等候。”
“这么说倪新并没有在客厅久坐?那他去了哪里?总不会是卧室吧?”
刘泽之曾数次奉李士群之命去贝家游说,贝医生不敢隐瞒,答道:“倪局长在客厅坐了一会,说是要去看看我的书房,我当然陪着进去了。其实有什么好看的?里面都是专业书籍。”
刘泽之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倪新并没有带鹤子一同前往,对吧?而倪新也并没有如他所言,有兴趣翻阅你的书籍。”
“您是怎么知道的?是的,倪太太没有同行,内子还问到了倪太太,倪局长说:‘拙荆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恰好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倪局长也确实没有翻看任何书籍,只翻了翻书桌上的旧报纸。”
“你们在书房里谈话的时候,门是关上的,对吧?而且还是倪新主动关的门吧?”
贝医生更奇怪了,答道:“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的,是的。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冯根生也很奇怪:刘副局长难道未卜先知?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刘泽之愣怔片刻,说道:“倪新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很突兀的话,或者是以他的身份,和他去贵宅贺喜的目的不相符的话?”
贝医生犹豫了。
刘泽之拿起公文包,掏空里面的东西,把桌上的金条、美元装进去,递给贝医生,又道:“贝先生,请收起来。”
侍立一旁的冯根生似是无意的摆弄着手枪。
贝医生吞吞吐吐的说道:“倪新说,他说……炸弹的顶端,有一个带撞针的部件,里面有炸药,和装有病毒的罐体是不相通的,投掷后,着地的一刹那,剧烈的震动会引发爆炸,炸毁密封的罐体,病毒才会扩散,如果破坏了,细菌弹不会爆炸,而后深埋
……”
刘泽之的脸色阴晴不定,半响无语。
贝医生又道:“我当时就很奇怪:倪局长对我说这些干什么?想问一问,倪局长又扯开了话题,闲谈了几句,还提到了您,坐了一会,就告辞了。我被你们抓来后,一直担心:即使你们从别处得知这个秘密,倪局长想起这件事,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刘泽之沉默不语,冯根生提醒的叫了一声:“刘副局长——刘副局长,您觉得姓贝的话靠得住吗?姓贝的,你不会拿我们打岔吧?倪新能对你说这些?”
贝医生恨不得诅咒发誓:“我都说了!真的,我老婆,还则罢了,我的独子,也在你们手里,我不敢玩花样,刘先生,刘副局长,您可一定要……”
“行了!”刘泽之摆手道:“贝医生,你受惊了,请体谅刘某职责在身,不得已的苦衷。今天的事权当没有发生过,除非你自己说出去——”
“怎么可能?我疯了才会说出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尊夫人、令郎都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不说,虽然留有录音,我们也会守口如瓶。冯主任,你去找武顺,命他送贝先生回家,然后去见李奕。”
贝医生这才看到角落里放着的便携式录音机,更加沮丧。
冯根生心道这么快就放人走?想说点什么,刘泽之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执行命令!贝先生,恕我不远送了,后会有期。”
贝医生心中忐忑,不知刘泽之答应的话是真是假,军统大费周章把自己绑架到这里,就这么着又把自己放了?直到冯根生把公文包塞到他怀里,又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才匆忙谢了一句,赶紧转身走出船舱,步子越来越快,似是生怕刘泽之反悔。
刘泽之走到后舱,架设好电台,给李奕发报。而后致电局本部:上海分局已有摧毁细菌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