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新草草翻阅后问道:“为什么你认为顾泰宁的嫌疑最大?”
“乔克加入76号的时间很短,又是一个书呆子,没把《保密条例》放在心上,还说得过去,可顾泰宁不一样,他是个老特工了。而且听乔克说他兼职的精神病院也放假了,他只在初一,和刘威平一同去了趟门口的杂货店,二人同去同回。夏松这几天没有外出,对了,乔克吓坏了,还说年后想辞职。其他的人,包括属下在内,虽曾外出,可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有顾泰宁,初一、初二连续外出,说是喝酒去了,而且还都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理由你没有说:你怀疑顾泰宁投靠了军统,而后被军统派回76号卧底。”
“是的,他前半个月在休息,这半个月虽说在属下的情报处上班了,可您并没有命属下给他安排工作,所以76号一直没有发生泄密事件,可他无意中得知
了您的行踪,在遂昌您就差点出了大事。”
倪新列了一个名单,说道:“一个小时后按照这个顺序让他们分头来见我。其莘,范大可在76号的时候,和你私交不错吧?你先去和他谈谈。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投靠军统?”
“是,范大可就是一时糊涂,属下觉得反正的可能性很大。”
倪新摇头道:“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也罢,你去吧。”
午夜十一点四十,船舱里的周成斌终于完全苏醒过来,见刘泽之、彭寍韡守在窗边,吃力地问道:“在哪里?现在?王庚、范大可哪?老彭,你怎么也在?”
刘泽之长出一口气,答道:“您终于醒了,王庚在驾船,我们在返回浦江的路上,冯根生不放心,和老彭到了衢州,我把老冯派去了上海。”
周成斌追问道:“大可哪?他是不是……他为什么,没有一起,上船?是因为要掩护我……”
刘泽之不愿意让周成斌担心,强笑道:“不完全是,当时乘船、开车撤离,都有危险,所以我决定分头走。范大可还没有消息,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遂昌并没有76号等日伪的情报部门,大可各方面的素质都不错,脱身的可能性很大。”
彭寍韡插话道:“周局长,您现在很虚弱,少说话,先喝点水吧。”
刘泽之接过装着温开水的水碗,一勺一勺的服侍周成斌喝水。
喝了七八勺,周成斌示意不喝了,问道:“倪新……我失手了,乔克他……”
刘泽之安慰道:“我先是给万祥良发了电报,命他和乔克联系,设法应对。冯根生也是为这件事去的。您别再想这些事了,是人,就会有失手的时候,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周成斌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倪新的命大,不知为什么,和李学惠,换了房间……我动手之前,想起曾答应过你,不累
及无辜,担心伤到鹤子,所以就先打开了灯……唉,是我考虑不周,事先应该设法确定……”
周成斌无一言片语的责备,刘泽之自责不已,答道:“都是我的错,连累了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大可,如果他……”
彭寍韡赶紧推了刘泽之一把,刘泽之挤出一丝笑意:“您不能再说话了,就要过封锁线了,我担心出事,命孙栋盛来接应,让老彭陪着您暂时安顿在二中队的驻地养伤,我要尽快回浦江县。等您稍微好转,再设法回来。”
周成斌答道:“也好,泽之,我不在的时候,上海分局,就交给你了。给局本部,发报,汇报,请长官宽限,一点时间,倪新最近,不可能不加强……戒备,你不要冲动。”
“我明白,您放心吧。”
按照名单,乔克是倒数第二个觐见倪新的,此时已是十七日凌晨四点了,见乔克一副心事重重、患得患失的样子,倪新安慰道:“威平,倒杯茶给乔大夫。老乔,没经过这些事吧?76号是情报组织,你干长就知道了,司空见惯。”
乔克眉头紧锁,答道:“倪局长,您没事就好,否则这些嫌疑犯还不都没有活路了?我有件事,本想春节后再和您谈的……”
“是想辞职,对吧?老乔,你加入76号的时候,我就对你言明了:随意辞职,绝无可能。”
“您是说了,可我没想到……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虽然薪水要高得多。”
“提到辞职,老乔,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年后找一天,去把精神病院的工作辞了吧。”
乔克无奈的低头不再说话。
倪新又道:“我的行踪你只告诉过顾泰宁一个人,对吧?说说经过。”
乔克不解的问道:“何处长都问过了,我还在笔录上签了字,他没有给您看吗?”
“何处长讯问,是他的事;你再对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