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叹道:“唉,凡事牵连到外国人,全是大事。都没顾上吃晚饭吧?一起吃点。”
医院食堂的夜宵,只有一种:煮的稀烂的粗面条,少油少盐。崔峰、范大可异口同声的说不饿。
刘泽之也不勉强,说道:“今天就住在医院里吧,我和楚院长说好了。明天办个手续,把张据的遗体领回去安葬。写份《情况简报》,让楚院长和有关的人都签个字,回去交差。后天回上海。”
范大可问道:“后天就走?不追查了?”
“谁知道何时才能查出结果?交给陈副处长吧,他伤的并不重,而且他不是说已经有了想法了吗?”
范大可一喜:“什么想法?”
“我也问他了,陈副处长说既然我们要走了,就不对我说了,神神秘秘的。”
崔峰答道:“刘副局长说的是,上海那头千头万绪的,我们都滞留在重庆,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刘泽之吃完面,说道:“走吧,回病房,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回到病房,刘泽之交代了几句,二人去了隔壁腾出
的病房下榻。
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天刚蒙蒙亮,刘泽之怕吵醒同屋的陈劲松,轻手轻脚的起身着衣,走出了房门,崔峰和范大可也从隔壁的房间出来。刘泽之命令道:“老范,你去太平间办手续。崔峰,你回局本部,找一辆后开门的小货车开过来。”
办完手续,到了医院的早餐时间,楚院长强留刘泽之一起吃饭,还特意拿出一听黑市上买来的美军罐头,刘泽之只得从命,刚喝了半碗粥,一名刚调来临时执勤的警卫砰的推开了门,没等刘泽之出言呵斥,警卫慌慌张张的报告:“刘长官、楚院长,陈副处长中毒了……”
刘泽之腾地一下起身:“中毒?!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我跑来的时候,正在抢救!大口大口的吐血,可能不行了……刘长官,您等等,不在那边病房,陈副处长已经被送到急救室了——”
刘泽之命令道:“你带路,楚院长,快点!陈副处长出了事,我和你没完!”
三人气喘吁吁的跑到急救室,楚院长接过白大褂,一边穿一边冲进急救室,刘泽之正要跟进去,一名手拿一张处方的护士一把拽住了他:“刘长官,王大夫也在里面抢救,他说需要这两种急救药,他记得美国使馆私设的医务室里有,请你……”
刘泽之抢过处方,对随后赶来的范大可命令道:“开陈副处长的车去美国大使馆,直接去找高思大使,就说我刘泽之求他了,如果还记得上海分局拼死营救亨利先生等六名美国外交官的旧事,就请他把这两种药给我!”
范大可接过处方,一边答应一边向外跑去。
急救室的门关上了,刘泽之几次想推门而入,又强自忍住,在走廊里焦躁的徘徊踱步。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楚院长颓然走了出来,刘泽之一惊
,迎上前去,自欺欺人的问道:“楚院长,陈副处长他……没事吧?解药应该就快送到了,你这是……”
楚院长叹道:“刘先生,陈副处长他……您节哀顺变……”
“什么?!”一向温和的刘泽之勃然大怒,一把拽住已被汗水浸透的楚院长的白大褂领口:“你再说一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张据死在医院,陈副处长又——”
急救室里一同出来的一名护士、一名医生赶紧劝道:“刘长官息怒,楚院长他已经尽力了。”
“刘长官,您别这样……陈副处长的死,我们也很难过……”
刘泽之怒气难消:“你们说没有警卫,我给你们派来了,昨天我也住在这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案件!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统的附属医院!军统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一名护工推着手术车走出急救室,陈劲松躺在上面,一张半旧的白床单盖在他身上,刘泽之不再说话,呆呆的看着,手术车越走越远……
突然,刘泽之重重一拳砸在本就年久失修的墙壁上,墙皮簌簌落下,刘泽之恨恨道:“我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否则就不配为人!来人——”
楚院长、两名警卫赶紧上前一步,听候吩咐。
刘泽之命令道:“从现在起,医院所有的人不准外出!你,给毛先生的办公室打电话,请毛先生给我从稽查处派十二名稽查员!你们作证:找不出这个凶手,我刘泽之绝不离开重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楚院长和两名警卫赶紧答应,匆匆分头去办。
院长办公室内,楚院长奉上一杯“土制”咖啡:“刘先生,我这里只有这个,凑合着喝吧。您说目标何时才能——进来。”
一名警卫进来报告:“刘长官,食堂的老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