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根生长叹了口气,又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在隐瞒什么了,有一笔经费,是伪钞,可数量不少。军统的伪钞,倪先生您也见识过吧?周成斌交给我保管,收藏的地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即使我被捕,军统也找不到、拿不走。”
倪新来了兴趣,查获一批伪钞犹在其次,如是实情,可以证明冯根生的诚意。“愿闻其详。”
“在瑞士国家银行上海支行出租的保险柜里,请给我一张纸——”刘威平递过纸笔
,冯根生写下两个数字:“一个是编号,一个是密码,是用‘方可’这个化名租用的。”
倪新命令道:“威平,你带两个人,提前回上海,去银行把这笔伪钞取出来。”
冯根生继续说道:“张弛,他怎么样了?”
“当然也被捕了。”
冯根生无言的叹息。
倪新说道:“可他到了现在,还是拒不合作。冯先生,你能不能出面劝解?”
冯根生面露惭色:“我出面?我……张弛,我没脸,不是,我是说我的话,他也不会听的。”
“听与不听,是张弛的事;劝与不劝,是你的事。冯先生,既然你已经和我们合作,重要面对世人,对吧?何况弃暗投明,共建大东亚共荣圈,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冯根生愣怔片刻,叹道:“倪局长说的是,那我就勉力一试吧。”
倪新点头答道:“这就好,冯先生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回上海。你也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张弛谈,还有就是军统上海分局的事,想起什么,随时找我。”
九月十八日上午十点,影佐祯昭、倪新等一行人返回上海,入住淞沪占领军军医院,刘威平一边服侍倪新在病床上躺好,一边汇报道:“冯根生供出的那笔伪钞一个小时前取到了,属下和南京财政部通了电话,把其中的几张样品命人送过去,财政部的人说检验结果要在收到样品之后的十二个小时后才能出来。”
“我知道了。审讯进行的怎么样了?”
“只有一个行动人员,是马茂德的下属,叫什么来着,招供了,可惜他原来是第三纵队的,半个多月前经过短期培训后调来上海,所知不多。我离开的时候,甘敏还在审讯。张弛、蔡坤还是没有招供。局长,南京来了个人……”
见刘威平欲言又止,倪新说道:“有话就说吧,来了个什么人?”
“是,叫什么庄毅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
对张弛使用了酷刑,一无所获不说,曹军医说张弛最起码三天内不能承受电刑,四十八小时之内任何刑罚都不能使用。”
倪新沉吟不语,刘威平不敢打扰,搭讪道:“局长,您休息吧,属下去看看冯根生那里的警备……”
“威平,川岛重明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南京,此人此次从满洲来南京,是为了担任一个小型培训班的教员,推广致幻剂的使用。”
“和他联系,就说是影佐将军的命令,请他务必拨冗来一趟上海。”
“是,局长,你是想对张弛使用致幻剂?”
“是的,还有蔡坤,等冯根生和张弛谈完,如果张弛还是执迷不悟,就不能再等了。”
刘威平答道:“局长,使用致幻剂之后,张弛就会死亡,我听说冈村将军对庄毅曾有过交代……”
“冈村将军那里,我会烦请影佐将军呈文。一个不肯合作的张弛,没有任何用处,我不顾惜,要尽快掏出他掌握的上海分局的情报,越快越好。威平,推我去见影佐将军,而后你带队押解,不对,是护送冯根生回76号。”
十一点,谢威奉命在76号大门口迎候,见到坐着轮椅的冯根生,二人都有一刹那的失神,谢威首先反应过来,说道:“老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我听说……倪局长说你答应……唉,我是说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比于谢威的尴尬,冯根生反而镇定得多,他答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别说了,来日方长。”
“是的,来日方长,小野将军已在等候,我陪你去见他。”
小野平一郎见到冯根生,和颜悦色的抚慰劝勉了几句后,命令道:“除了张弛,还有蔡坤、史林德,也要麻烦冯先生开导。刘桑,陪冯先生去刑讯室见张弛。”刘威平答应着推着轮椅上的冯根生离开,小野平一郎又对谢威说道:“谢桑,我们去监听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