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明白了:“从今年五月起,盟军开始轰炸日本本土,自然也可以轰炸在公海上航行的日本民用船只,特别是被怀疑装载了重要军用物资的民用船只。日本人利用民用船只运输贵金属,如能保守秘密,自然是万无一失,可是如何被军统提前侦知,为盟军的空军提供了正确的情报,还不如用军舰,或者用军用运输机,最起码有还手的能力。”
刘泽之说道:“是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才能得到准确的情报?张占的位置明显不够。”
周成斌答道:“张占的位置足够重要也不行,别忘了戴老板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劫夺贵金属。”
“如果日本人能被我们误导,担心盟军的轰炸,不得已冒险用军舰运输,我们就有机会劫夺,当然,需要盟军的配合。”
周成斌闭目思索,片刻后答道:“和盟军协作,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目前我们要做的是给张占制造一个机会,取得日本人运输贵金属的准确情报,而后电告局本部:建议盟军轰炸。”
刘泽之说道:“在此之前,还要做一件事:和平码头,日本人布下了陷阱,我们该如何应对。”
周成斌答道:“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由着日本人折腾去。”
刘泽之答道:“您说得对,有行动就会有损失。我总觉得张据有可能暴露了,既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张占撤离,这个代价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吧?”
张弛一愣,不以为然:“泽之,你糊涂了吧?张占的地位有多重要,你会不明白?虽说他不如你当初的地位,可也是上海分局唯一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核心机密的卧底,而且是上海分局甘舍重金换来的。”
“这我当然明白……”
张弛打断了刘泽之的话:“既然明白,你还提出这种不找边际的建议?张据有暴露的危险
,不过是你的推测,这个理由不充分。”
周成斌却已然明了,说道:“张弛,稍安勿躁。泽之,说下去。”
“给张占伪造一个同为卧底的上级,让他给局本部发报:日本人在和平码头玩的是障眼法,搜刮到的贵金属真正的运输方式是通过民用客轮、货轮,具体是那些船尚在进一步调查中。而后让张占卖一个破绽,逃离。”
周成斌思忖道:“而后我再给局本部发报:提议局本部上报最高军事当局,和盟军协作,轰炸有可能运输贵金属的轮船。而前后这两封电报都会让日本人截获,日本人担心有失,也许就会被我们牵着鼻子,改用军舰……”
见周成斌游移不定,张弛插话道:“泽之,你真是奇计百出。如果这样,日本人很有可能上当……”
刘泽之示意他不要打扰周成斌。
许久,周成斌做了决定:“不妥,这个计划太悬了。张占撤离后,我们怎么才能得到日本人用哪艘军舰运输贵金属的准确情报?张占不能安全撤离怎么办?日本人未能如我们所愿,截获两份电文怎么办?还有一件事:泽之,张占是毛先生亲自掌握的卧底,上海分局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周成斌说的是实情,刘泽之只得答道:“您顾虑的对,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让张占撤离,代价太大。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按照原定计划办,命冯根生继续监控和平码头,张占没有能力搞清楚十几家正金银行金库的贵金属储备情况,即使搞清楚了,我们也没有能力同时动手。命张占设法搞清楚黄金在什么地方。”
张弛点头道:“您说得对,只要成功劫夺其中的黄金,戴老板不会苛求的。可我担心以张占的地位,他有没有可能完成任务?”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消息来源。泽之,我
一会就出发,去一趟南京。”
三人心照不宣:周成斌是去找周佛海。刘泽之提醒道:“为了能随时行动,目前有三个行动组的负责人可以和冯根生直接联系,为了张占的安全,通过死信箱和张占的助手联系,最好由巩肃和承担。”
周成斌说道:“也好,李奕已经回来了,小史带一个行动组划归冯根生直接指挥。王庚在局本部受训归来,这些日子表现不错,我正要把他派给巩肃和当助手,就让他把情报直接带过去吧。”
周成斌固然谨慎,可他们三个不知道的是冯根生早已在倪新的掌控之中。
十四日上午八点,刚上班的倪新叫来了包括张占在内的四名76号的组长、科长们,说道:“浅野君在和平码头执行任务,钱队长组建了是个临时行动组,你们几个各带一个行动组,前去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