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他看着钱明奇,钱明奇以为有机可乘,劝道:“陈先生,你对得起军统,更对得起葛佳鹏!你的左臂不就是为他和刘泽之买解药,才被截肢的吗?他纵然铁石心肠也……”
“呸!”陈铭拼尽全力,吐了钱明奇一脸:“畜生!汉奸!总有一天……”
钱明奇大怒,顺手操起一条夹杂着钢丝的皮鞭,没头没脑的抽打!七八鞭后,扔下皮鞭,浑身脱力,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接过打手递来的一方大白毛巾,胡乱擦拭着。
倪新又道:“钱队长说得对:陈铭是为了营救中毒的你和刘泽之,才失去了一条左臂。葛先生,你真的能坐视他四肢骨折后再被打断全身的关节,而后像一条狗那样死去吗?”
葛佳鹏睁开眼,恶狠狠的看着倪新:“畜生!你也是个人那,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刘泽之说你是个正人君子,他一直为利用你的感情而惭愧,他真是看错了你!如果让他知道你堕落到这种地步,他一定后悔没有杀了你!”
倪新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冷冷一笑,答道:“刘泽之?他还有脸提起我?戴笠手下都是一群没有人的感情的机器!我以为你是个例外,没想到……你到底说不说?和你一起执行购药任务的还有谁?资金放在哪里?76号还有没有你们的卧底?怎么样才能找到刘泽之?”
葛佳鹏横下一条心,答道:“别痴心妄想了!陈铭是军统的职业特工,为国而死是他的本分!”
倪新喝彩道:“好,说得好!原来葛先生不知道对一个特工而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钱队长,继续!我听说成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你的用武之地还大着那。”
钱明奇指挥打手用一把铁锤,逐个砸向陈铭的脚趾!十指连心,随着一根根脚趾骨的断裂,陈铭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葛佳鹏脸色愈加紫涨,他气血翻涌,胸口起伏,突然暴跳起来,举起戴着沉重的特制手铐的双手,袭向倪新!
刑讯室打手林立,却谁也没有想到手铐脚镣加身的人犯敢袭击长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倪新下意识的躲闪,气愤难耐的葛佳鹏拼死一搏!手铐没有砸中倪新的头部,擦着他的左耳击中他的左肩!一阵剧痛,倪新带着椅子,狼狈翻倒地!
侍立在倪新身后的浅野一键反应敏捷,上前一步,侧里斜出,用脊背替倪新挡住了第二击!打手们这才先后反应过来,有的上前救助倪新,喊道:“来人,叫医生!局长受伤了!”
有的扶着浅野一键:“浅野君,你没事吧?”
更多的打手上前控制住葛佳鹏,拳打脚踢:“找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混账!居然敢袭击倪局长,今天你活到头了!”
刑讯室乱成一团,倪新缓过一口气,喝道:“慌乱什么?各自就位!你们几个,住手!我说过,不准对葛先生用刑。”
众人只好住手。隔壁刑讯室,钱明奇说道:“老彭,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倪局长!该死的葛佳鹏,下手真狠!我担心……”见陈铭哈哈大笑,钱明奇恼羞成怒,再次操起皮鞭,怒道:“我让你笑!”又是几鞭抽打陈铭!
彭军医跑过去说道:“你们两个让开,让我看看——”他摸了摸倪新受伤的部位,倪新疼的吸了口冷气:“好像骨折了,必须马上拍片。浅野君,你怎么样?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浅野一键不愿意当着葛佳鹏的面脱衣,强撑
着闷声闷气的答道:“我没事,我自己去医务室。”
倪新很沮丧:这么多人盯着,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葛佳鹏一击得手,斗志正高,继续审讯击破他心理防线的可能微乎其微。只得命令道:“暂停审讯,老彭,给陈铭治伤,别让他死了。葛佳鹏,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较量!”
葛佳鹏不甘示弱的嘲笑道:“可惜啊,没砸死你这个认贼作父的伪君子!”
何其莘怒道:“闭嘴!把他押走!”四名打手推推搡搡押走了葛佳鹏。
彭军医走回隔壁刑讯室,对钱明奇说道:“倪局长命令解下陈铭,给他疗伤,你命人送他到医务室,再派人去济民医院把骨科的胡医生请来。”
下午一点半,小孔取来了情报,刘泽之看罢烧毁,默默地盘算着:果然是76号干的,陈铭——受苦了!彭军医已经开始为军统效力,为了儿子,他应该是信得过的。张占去了哪里?能否在继续购药的同时,营救被捕的战友?希望太渺茫了。周成斌和周佛海见面后,还要布置带队配合韩德勤部,光复军统根据地,不能再让他分心了。
许松全看了看手表,插话提醒道:“我奉命和冯组长联系,他说会派巩组长带领一个行动组增援,二点钟抵达。我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告诉他这里的地址,让他在备用联络站等待。”
刘泽之答道:“你马上去接巩组长,现身前要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再和巩组长联系,命他一个人来见我。回来的时候不要直接走,多绕两个圈子,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这几天,刘泽之不厌其烦的一再点拨,许松全受益匪浅,却又觉得太憋屈,答道:“我明白了,干你们这行的也不容易,处处留心,还不如我们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个你死我活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