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浅野一键,倪新不由得一阵烦躁:“不是你的错。放出来?唉,怎么教训都不行!鲁莽、冲动!偏偏还自视甚高!闻鼙鼓而思良将,三浦仁和、武藤正男、山木龙三、平川新野……76号就缺一个能帮得上忙的日本人。你曾对我说过这几年军统一线行动特工损失过半,其实不仅是军统……先关着吧,给他个教训。”
“下一步该怎么办?”
倪新犹疑不决,谢威建议道:“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不会这么轻易就露了马脚,除非是有行动,在行动中甄别。”
“说的不错,前天和平救国军七十九团哗变,冈村将军大发雷霆,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团的部队,而是七十九团之前廖涛和团长……唉,被盯得这么紧,却还是……此时,如果让外人知道76号还可能有内奸,只怕小野将军也无力回护,一切只能以安静为上。这件事暂时放一放吧。”
谢威暗叹倪新也不容易:随着战局的发展,日本人受挫成为常态,敬业的倪新似乎陷入了做得越多错的越多的怪圈。官场倾轧,资历较浅的倪新力不从心。
倪新又道:“军统的各种破坏行动愈演愈烈,小
野将军命令我们设法阻止,淞沪地区这么大,我想来想去只能釜底抽薪……”
听完倪新的计划,谢威有些意外:“倪局长,您真的对我毫无芥蒂?士为知己者死!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下午六点,任恒闻神色郁郁,勉强吃了几口,对一同用晚餐的于思文说道:“失陪,我先回房间了。”
于思文示意在旁边一桌用餐的何其莘跟上。何其莘放下吃到一半的饭碗,跟了出去。见二人走远,川崎哲也坐了过来,问道:“于桑,任恒闻的脸色不好,怎么回事?”
“你和何处长是倪局长派来协助我的,也没必要瞒你们:下午小野将军陪着冈村将军亲自来了,对任恒闻说明要把他这个师补充兵员后,整编为暂编第六军,任命他为军长,十六号作为东路军的一部分,派往缅甸前线。”
川崎哲也不解的问道:“这是好事啊,从师长升为军长。那姓任的黑着一张脸干什么?他总不会以为皇军真的会把南京的守卫交给他负责吧?”
于思文叹道:“那他倒没敢奢望,昨天听说七十九团哗变,还对我说皇军如此看重,他无以为报,想着接手原七十九团的驻防。”
川崎哲也冷笑道:“这些人,又想升官发财,又不想效命疆场!哪来这么好的事?于桑,您说他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手下三成的军官在这里受训,拉过来的四千余名的部队这两天就会和新补充的五千名士兵混编,十六号开拔。之前我们对他客气一点,也多留点心,等他们上了火车就没我们的事了。”
川崎哲也答道:“明白了,于队长,我看您刚才也没吃好,我去要两菜,再陪你吃点。”
于思文正想阻拦,丁威从外边走过来,和于思文打着招呼:“于队长,吃饭哪?我来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菜了?”
于思文寒暄道:“丁处长,如果不嫌弃,一起吃点?川崎君去买菜了。”
丁威也不客气,坐下说道:“那我就
不客气了。于队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说的不对,您可别介意——我们师整编后,我的军需处长的位置……还能保留吗?”
于思文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丁处长是任师长——不对,应该是任军长了——的亲信,你何不直接问任军长?”
“任军长?我们师长要升官了?太好了!皇军对我们不薄啊,我一直担心部队被缩编,扩编?那我的位置应该没问题了。于队长,我不吃了,这就去见任师长——任军长,改日请你喝酒。”
见他功名心热,于思文笑笑,也没阻拦。
二十分钟后,于思文和川崎哲也吃完饭,起身离开,餐厅门口丁威急匆匆赶来:“于队长、川崎君,我还担心你们走了那。我刚才去见任师长,不知为什么,他心情不好,还训了我几句,说目光短浅、不知所谓什么的。吓得我只提了一句职务的事,就没敢再说。东拉西扯了几句,恰好报纸上有则广告,是今天晚上八点在新世界大戏院,尚老板的《梁红玉》,就顺口说陪师长去看戏,谁知师长更生气了,说我要是有办法让他去听戏,他就升我的职。然后就把我轰出来了。于队长,我在南京没有熟人,就算有,尚小云老板的拿手戏,这个时候了,也搞不到票了。你有办法搞到戏票吗?我们任师长可是个戏迷。”
于思文暗道:任恒闻的意思是自己等同被软禁,怎么可能去听戏?再说他也没有心情消遣。丁威一介武夫,误会了任恒闻的意思。何不将错就错?敷衍任恒闻一次?
于思文笑笑说道:“戏票的事包在我身上,丁处长,你稍等一下。”叫过川崎哲也,命令道:“给戏院打电话,以小野将军的名义,要一个包厢。七点一刻去任恒闻的房间找我。这是一个宣扬日中亲善的机会,找两三家报社的记者,请他们去戏院拍照。”
川崎哲也点头答应着离开,于思文回头笑着对丁威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请任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