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占上了船,架好电台,给倪新发报。而后说道:“收拾好电台,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等老夏回来了,我们就回上海。”
梁栋一边收拾一边不太放心的问道:“张先生,权队长离开重庆的时候,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擅自撤离,是不是等一等权队长的消息?我们就这么回去,万一上峰责怪下来……”
张占胸有成竹的答道:“你多虑了。你想啊,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我能潜逃吗?好悬那,就差那么一步,差点被当场抓获了,这一次我们为大日本帝国立下了大功,回上海,倪局长亏待不了我们。唉,可是我的家人,就惨了,本想着偷偷拍下文件,人不知鬼不觉的,谁承想……”
梁栋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着你去了上海,没准军统想用你的家人挟制你,反而不敢斩尽杀绝。”
张占忧心忡忡,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凌晨四点,76号电讯处值班电讯员匆匆来宿舍叫醒了权菅祜:“权队长,重庆启明星发来的最高等级的急电。”按照规矩:这样的电报,电讯处只负责接受,无权破译。
从睡梦中惊醒的权菅祜起身来到办公室,从保险
柜里拿出密码本译电,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命令道:“马上请倪局长来单位,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倪新很快赶来了,权菅祜递过电报,说道:“倪局长请看,启明星发来的,没想到我们搞到的中方鄂西作战计划是假的!而军统上海分局居然还搞到了日军作战计划,事关者大,属下没来得及向您请示,已经请小野将军赶来了。”
倪新心往下沉,答道:“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向小野将军汇报,现在还能联系的上启明星吗?”
“不知道,我这就命令值班电讯员试着和启明星联系——将军,您好,这个时候打扰将军,属下……”
小野平一郎打断了权菅祜的话:“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倪新答道:“权队长,你去电讯处安排,我来向将军汇报。”倪新递过电报:“将军,请过目。”
小野平一郎看罢,也是眉头紧锁,问道:“启明星搞到的张弛升职的档案,这是绝密的,提到上海分局由周成斌和张弛带队,张弛亲自动手,在宜昌搞到了日军鄂西会战作战计划,这一点可以马上向前往鄂西前线的相川直男等人核实。还提到了军统监控权菅祜,得知他通过我们安插在美国大使馆的内线,和丁翰中联系,从他那里取得了重庆军队的作战计划,假作不查,误导横山勇将军。这一切……倪桑,你觉的是真是假?”
“属下认为应该是真的,将军请想:如果我们搞到的重庆军队的鄂西会战作战计划是真的,军统清楚地了解权菅祜的行动,肯定会抓捕。权菅祜安全返回上海,军统就是打定了主意:宁可放了权菅祜,也要误导横山勇将军。”
权菅祜进来报告:“将军、倪局长,暂时和启明星联系不上,属下命令他们继续呼叫。”
倪新答道:“知道了,你出去待命。将军,鄂西会战决定着中日之战的
前途,必须马上通知横山勇将军,调整部署。启明星仓皇逃离,这份密电没有提到的细节,或者是说权菅祜等人是否有问题,腾出手来再核实追查也不迟。”
“那是当然,我马上通知横山勇将军,唉,鄂西会战一触即发,就怕缓不济急,倪桑,我这就去电讯处给横山勇将军直接发报。”
倪新起身亲自打开门:“是,川崎君,你陪同将军去电讯室。权队长,进来。”
权菅祜应声而入,倪新问道:“权队长,你去美国大使馆面见丁翰中一事,都有谁知情?”
顾景平是小野平一郎十余年前在淞沪中日之战中发展的内线,当时顾景平不过是个少校参谋,位置却很重要,被日军俘虏后,供出了很多情报。当时小野平一郎是参战的日军部队特务处的处长,逼着顾景平写下悔过书和自愿加入日本情报机关的申请书,还给了他一笔美元,而后放走了他,埋下了这么一颗闲棋冷子,权菅祜临去重庆前命令他和顾景平联系,而顾景平的表弟丁翰中是他自行发展的下线。
权菅祜答道:“临行前将军面令我和顾景平联系,这是绝密,同行的刘泽之、古华、宋宁生并不知情。”
“那么军统局本部是如何得知你曾去美国大使馆,面见丁翰中的?”
自接到张占发来的密电,权菅祜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答道:“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我们内部有奸细,军统早就知道我们四个人的行踪?跟踪了我?那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张占的身份也早就暴露了,他那还有机会窃取情报,而后潜逃?而且启明星被策反后,两次发来情报,目前看都是准确的。难道是顾景平给我们玩了一出反间计?”
倪新想了想答道:“这件事目前除了我和小野将军,知情人只有你一个,等等鄂西会战前线的情况,也等等启明星,再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