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件银白色织锦缎凤凰于飞暗纹夹旗袍,化了淡妆的鹤子走到餐桌边坐下。倪新又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重庆派人来上海,电告上海站接头的暗号,这种可能性不大,以我对周成斌的了解,如果需要重庆增援,早就应该着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鹤子不满的说道:“又谈工作?不是说好了放十天假陪我吗?倪新,我这件衣服好看吗?”
倪新敷衍道:“好看——局本部手里有上海站不掌握的卧底,或者行动人员,为了
转运药品,启用了这些人,电告上海站他们的情况。”
小野平一郎摇头道:“不对,周成斌担任上海站站长快两年了,这期间和我们多次过招,完成过许多重要任务,很多任务的重要性不在此次转运药品之下,什么样的人至今还没有启用?”
鹤子大为不满,当着父亲的面又不敢发脾气,插话道:“我不吃肉馅的,倪新,我们买的素馅的水煎包在哪里?”
“水煎包?”倪新心不在焉的夹了一个放在鹤子面前的布碟内:“您说得对,何况电报的接受者并不是周成斌和陈劲松,而是唐、余二人,假如真有这个卧底,唐、余二人都能知道、联络的卧底,地位不会重要到周成斌上任快两年了,一直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到了现在才启用……”
鹤子啪的扔掉了筷子,带着哭音说道:“我不吃了!你们聊吧,我走了!”起身向外走去。
倪新这才反应过来冷落了未婚妻,赶紧追上来拉住鹤子:“对不起啊,是我不对,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聊工作……你这件衣裳新做的?很合身,这个颜色也很适合你……”
鹤子用力甩开倪新:“别碰我!”
小野平一郎一拍桌子,怒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女孩子总得讲温柔,你这个样子,丢尽了小野家的人。倪新,别理她,让她走!走了你就别回来。”
倪新一拉一劝,鹤子本想下台,听父亲这么训斥,更生气了,顿足就要顶嘴。
倪新笑笑,强拉着鹤子说道:“走,跟我来——走啊。”
鹤子被拉进了卧室。过了半个多小时,小野平一郎对下女说道:“叫倪桑来见我。”
过了一会,倪新走过来说道:“您有事找我?”
小野平一郎问道:“鹤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不过是发发大小姐脾气,所有的女人待嫁前都是这样的,患得患失,既怕在父亲面前失去以前的宠爱,又担心丈夫以后会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您别担心。
”
听了倪新的分析,小野平一郎不由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鹤子被我惯坏了,你多担待一点。你陪我去趟监控站吧。”
倪新微一迟疑,答道:“我答应鹤子下午去取照片,还要买些东西……”
既然小野平一郎做主交给了田中胜荣,自己被排除在行动之外,再介入进去,成功抓获周成斌和陈劲松还好,一旦失手,处境会很尬尴。李士群的脾气自己知之甚深,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他的不满和疑心。即使和小野平一郎变成了一家人,那是私事,自己从未想过背叛李士群。这个时候,不过置身事外,有时间的话,协助李士群设岗盘查,追查药品的下落,才是正办。
小野平一郎不再勉强,答道:“也好,你忙你的事,让他们备车。”
“我送您。”倪新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刚才听您说田中君截获的电报,没有破译出来,丁林杰和孟霄杰来上海的时候,随身带来了郭烜生前留下的笔记,在影佐将军那里,您看是否可以让温处长参考一下?”
一句话提醒了小野平一郎,他命令秘书:“你去一趟司令部,找影佐将军留下的值班秘书,就说是我的话,把那些笔记借出来……对了,让他们那里派遣一到两名电讯破译人员,和76号的温处长一起参与破译,地点,设在我那里吧,你安排一下,参与破译的人员没有我的命令,集中封闭式工作,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不得外出。”
下午三点,小野平一郎来到监控站,田中胜荣迎上看来说道:“将军,跟踪姓唐的那名军统人员的特工传回来了消息:姓唐的去了和平码头,和从大连开来的,运输军用物资的远洋客轮上的一名二副接上了头,目前还在继续跟踪。”
小野平一郎突然明白了:军统局本部发来的密电很可能是告知这名大连来的二副的情况和接头方式,上海站和这名二副勾结起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