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下午五点,刘泽之陪着叶时文聊天:“老叶,身体怎么样?我刚从马团长那里回来,听说有点眉目了。”
叶时文主要是连吓带惊,四肢被捆绑的淤青,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答道:“刘秘书,我想早点回去,今天张小丹他们几个身体也好多了。”
刘泽之笑笑,说道:“还是等几天吧,程先生那里怎么交代?我们收了人家一半的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退给他,再说我也做不了主。实在是找不回来,也要向李主任请示。你安心休息。”
“按照合同规定只要货物运出上海,那一半的货款就是我们的了,为什么要退?算起来也不赔钱。你还是先给李主任发个电报吧,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惊动你们主任,可以直接找我姐姐。”
刘泽之答道:“怎么不赔?汤老大兄弟和那名青帮弟子不抚恤啊?远东号找不回来,也得赔给人家。当然,就是不赔,黄老板也不敢怎么着,不过这可不是76号执行公务,做生意嘛,和气生财。而且乱世做这样的生意,没有三倍以上的利润,就是赔钱。叶经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是李主任的部下,哪有迈过李主任,直接找夫人的?”
戴如要从这里把英国人的黄金运到海上,交给威尔士亲王号,还要把军统分得的一份运回重庆。离开上海之前,刘泽之曾命令徐建雪把自己来芜湖的消息和叶时文等人住院的鹤峰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周成斌。周成斌也把戴如的行动计划告诉了他,“归还”钢锭就在今天。行百里者半九十,金蝉计划到了今天,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当然不能离开。
叶时文不以为然,却不好反驳,刘泽之看出了他的不满,又道:“再等两天,我看你的脸色还很不好,如果你在医院里觉得无
聊气闷,出去转转,芜湖这个地方不大,但是还是不错的。”
叶时文只得答道:“好吧,你做主,晚上我们一起到外面吃饭吧?医院的饭实在是不怎么样。”
“没问题,我来的时候看见西边不远处有个苏州淮阳春酒楼,看样子还不错,我这就让老马去订个包间。我出去买点当地特产,一会回来找你。”
走出住院部大门,医院不大的花园里,十来个病人、家属三三两两的聊天、透气。恰好碰到了马团长:“马团长,正说要去请你,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淮阳春定了个包间。”
马团长笑道:“来的真巧,晚一步就碰不到你了,吃饭的事好说,再说哪有让兄弟你请客的道理?有件事——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花园一侧的一张石凳上坐下,马团长说道:“我手下两个兄弟在黑市上发现有人兜售军用钢锭,已经跟踪找到了那两个人的住址,想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动手抓人,还是继续跟踪,找到他们藏匿抢劫来的货物的地点?听手下兄弟说那两个水匪找好了买主,约定今天晚上八点验货。”
刘泽之佯装想了又想,答道:“依我看先不要抓捕,现在急着抓捕,如果碰上硬茬,抵死不肯说出藏匿货物的地点,岂不糟糕?这样吧,派两个机灵一点的弟兄跟踪,找到藏货点后,先不要动手。对手有两个人,看守东西的一定另有其人,动起手里,我们未必能占到便宜。再说我请您老兄帮忙,是私交,万一出现伤亡,上峰追查起来,给你添事,就不好了。”
马团长感叹道:“不是我当面夸你,你这个人,心思细,够义气,这个朋友我姓马的交定了。我一直在发愁盯梢的人多了容易露馅,去的人少了,又怕打起来不占上风。听你的,找到
藏货地点后,我亲自带队动手。还有个好消息:远东号有下落了,巡逻的水警说距离芜湖十六公里的长江支流漳河,那里有个奎胡,里面有个小岛,发现了一艘船,我听了听他们说的情况,应该就是远东号,我已经让他们把船开过来了。”
刘泽之很高兴:“马团长,你让我怎么谢你?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份恩义我记下了。”
“自家兄弟,客气啥?”
刘泽之又道:“马团长,等你手下的兄弟找到藏货点,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没这个必要,一个警卫排足够了,水匪再凶悍,也是乌合之众。”
刘泽之笑笑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来芜湖是干什么的?你老兄也别小看我,我可不是个只会拿笔杆子的。”
“别误会,我哪敢这么说,谁不知道你们76号个个都身手不凡。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去,咱们兄弟两一起带人动手。时间也不早了,叫上叶经理他们,这就去淮阳春吧?怎么你还有事?”
刘泽之看了看表,笑道:“也没什么事,本来想出去买点土特产回上海送人,先去吃饭也好,吃完了也该有消息了。”
马团长一拍刘泽之的肩膀,埋怨道:“见外了吧?还用你自己去买土特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一共四份,你和叶经理一人一份,其他人分一份,还有一份托你转交给李主任。”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好在兄弟们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那。”
杯觥交错,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钟,马团长警卫排的安排长急匆匆赶来了,马团长说道:“事情怎么样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