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统在光明纺织厂组建了一个外围小组,该厂很多工人都对大日本帝国不满,这个小组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由最初的三个人发展到十二个人、三个小组,其中还有四个是退伍军人。陈劲松似乎想把这里作为一个重点,十天前来厂里给三个组长讲过一次话。”
李士群问道:“他来光明纺织厂,难道没有提前做好安保工作吗?”
倪新答道:“当然是做了,三名组长只知道他是军统站的副站长,不知道他的姓名,而且这个狡猾的陈劲松还做了乔装。谁知百密一疏人算不如天算,呵呵。”倪新颇有几分自得。
李士群训道:“怎么不往下说?还等我向你求教不成?喜怒勿叫人知,教过你多少次了?看看你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难成大器!”
倪新低头一笑,说道:“三名组长里面有个叫罗翔阳的,以前在部队里是侦察兵,皇军占领南京的时候被打散了,脱下军装更名改姓
留在了上海,还娶了一个带着一名三岁男孩的寡妇,据说是他以前战友的遗孀。陈劲松有一个一般人不注意但是却很独特的特征——”倪新停顿了一下,李士群继续签署着手里的几份文件,头都没抬。倪新不敢再卖关子,老老实实的说道:“他的左手小指断了一截。罗翔阳是水电工,每天上午六点到下午二点在厂里上早班,一星期前下班后为了贴补生计,经人介绍去海员俱乐部做四个小时的门童,六点半钟下班。”
“陈劲松也在那个海员俱乐部出入?”
“主任高明,一语中的。陈劲松的掩护身份是海员俱乐部的财务主管,每天六点正常上下班,他有一辆三枪牌自行车,每天都是罗门童给他推过来。罗翔阳上了三天班,连着两天看到陈劲松的左手的断指,他一时好奇,仔细观察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很兴奋却没有言明。一个月来,罗翔阳一直想把厂里一名高级主管发展进自己的小组,可能是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对这名主管挑明了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这名主管的哥哥是市警署的,闻听此事,马上向我们做了汇报。”
李士群放下手里的笔,说道:“这么说昨天你抓进来的那个带孩子的妇人就是罗翔阳的妻儿?财务主管?如果我没有记错,陈劲松在山西阎长官那里卧底的时候,就是山西财政厅的一名科长。”
“是的,见到妻儿,一直很强硬的罗翔阳很快答应配合,不仅交代出了他手下的三名组员,还出人意料的说出来陈劲松的下落。为免打草惊蛇,他手下的三名组员我没有采取行动。权菅祜和陈劲松没有照过面,我把陈劲松的照片给他看了,随后他找借口进去看了,确认此人就是陈劲
松,虽然陈劲松已经改头换面,与之前被我们抓获时的样子大有不同,那也逃不出老权的眼睛。”
李士群叹道:“人非草木……陈劲松,唉,多少特工都折损在极其偶然的因素之中,造化弄人那。”
李士群感慨良多,倪新陪笑道:“主任,对此人您似乎起了惜才之心?那好办,等抓到了他,想办法让他为您效命。”
李士群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真的如此,求之不得。哎,我觉得陈劲松是76号最合适的情报处长,你看哪?”
李士群难得开句玩笑,倪新自然凑趣:“这好办,我让贤,回来继续给您当秘书,肯定比刘泽之合格。”
“刘泽之最近还是不错的,他弟弟刘无死在陈劲松手里,抓住陈劲松,他一定很兴奋。”
倪新笑道:“完了,看样子有刘泽之在,我这个秘书是当不成了,那我给陈劲松打下手吧。”
李士群笑笑,说道:“好了,言归正传,说说抓捕计划吧。”
倪新敛起笑容,郑重答道:“主任,目前黄金下落不明,而且陈劲松并不是我们最重要的对手,属下建议暂不抓捕,全面布控,看能不能一箭双雕,通过陈劲松,找到周成斌。”
李士群沉吟许久,做出了决定:“不行,马上抓捕——你别说了,陈劲松是军统数得着的跟踪和反跟踪高手,罗翔阳无故失踪,如果让他警觉起来,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您的顾虑有道理,罗翔阳有很严重的刑讯外伤,也没有办法露面。可是如果陈劲松拒不配合,周成斌……而且一旦抓捕陈劲松,我估计周成斌很快会得到消息,望风而逃。”周成斌的存在是倪新的一块心病。
李士群命令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即行抓捕!”